楼下传来三轮车"吱呀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雪见望向窗外,月光下,车斗里的蜂窝煤泛着湿冷的光。
"爸又去送煤了?
"她轻声问。
母亲的手指仍停留在她的发梢:"嗯,说是竹器行要得急。
"她的指尖轻轻捻着那缕分叉的头发,像是要抚平所有毛躁。
雪见盯着碗里浮沉的黄芪,那些干枯的根茎在热汤中舒展又蜷缩。
"这些煤……能换多少药?
""够三副的。
"母亲把姜汤又往她面前推了推,"趁热喝。
"墙上的影子随着炉火轻轻摇晃,母亲苍白的唇边呵出一团白雾。
"明天记得穿灰色棉袄,"她突然说,"你爸今早特意把它烤暖和了。
"雪见眼前浮现出父亲弓背蹬车的背影,在寒风中一上一下地起伏。
"妈,"她突然抓住母亲的手,"我明天去帮爸送煤吧?
"母亲摇摇头:"你好好念书就行。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露出一角的剪报,又很快移开,"你爸说……工头答应下周结工钱了。
"窗外,三轮车的铃铛在风里叮当作响,惊飞了屋檐下挤作一团的麻雀。
雪见捧起碗,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碗底的黄芪根像极了父亲粗糙的手指。
"快喝,"母亲拢了拢她肩头滑落的棉袄,"喝完早点睡。
"雪见点点头,温热姜汤滑过喉咙时,她听见楼下传来父亲停车时熟悉的"吱嘎"声。
炉火"噼啪"跳了一下,将母女俩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微微颤动。
窗外的风突然呼啸起来,吹得窗户"哐当"作响。
雪见手里的碗一晃,汤面上母亲的倒影碎成了波纹。
"要降温了。
"母亲捂着嘴咳嗽两声,伸手把窗户关严。
玻璃上己经开始凝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