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68处,华瑶又问:“你们知不知道,羌国、羯国、甘域国的国王,都是什么样的人物?”
谢云潇道:“我听父亲说过,羯国的国王名叫勒木尔,他的王后名叫乌琪。他们二人抚育了两个女68儿,长女68今年二十五岁,已被他立为王储。”
华瑶道:“嗯,他们一家人变卖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平日68里,他们只穿粗布衣裳。羯国的贵族效仿他们的举动,换来的钱财全部用68在军费上,从西方买来了火炮、火铳、地雷。这一次,他们与大梁开68战,赌上了羯国的国运。”
华瑶重新捡起68朱笔,又在纸上画了一个叉:“我还听说,沧州大将洪程秀之所以投敌叛国,就是因为他归顺了勒木尔。沧州天寒地冻,勒木尔解下自68己的披风,亲手披到了洪程秀的身上,洪程秀感动得痛哭流涕,对天发誓,他要为羯国尽忠。”
谢云潇道:“羯国常年缺水,粮食产量稀少68,也曾闹过几次饥荒,老人和小68孩死伤无数。十年前,羯国的国王和王后已经做好了南征大梁的准备。我父亲说,国王和王后武功高68强,智谋深远,千万不能小68看68他们。”
华瑶道:“确实如此68,羯国不容小68觑,羌国也是兵强马壮。羌国的国王是个年富力强的女68人,将近四十岁的年纪,她在羌国实行新政,改良了征兵制度,她的丈夫是羯国王后的表弟。”
秦三68不禁感叹道:“一个比一个麻烦啊,甘域国也发兵了,羯国、羌国、甘域国组成三68国联军,攻打大梁,大梁如何抵抗呢?”
华瑶道:“你们有什么计策吗?”
杜兰泽道:“殿下。”
华瑶道:“但说无妨。”
华瑶心中暗想,杜兰泽真68是才思敏捷,这么短的时间里,杜兰泽已经拟好了计划。
杜兰泽曾经在沧州游历过一年,她精通羯语、羌语、甘语,对沧州的风土人情也很了解。华瑶若是率兵出征沧州,能不能把杜兰泽带上呢?
杜兰泽开68口道:“沧州军心涣散,若要提振士气,必须把启明军调往沧州。您也有两个选择,第一,您率领十万大军,御驾亲征……”
杜兰泽停顿了一瞬,谢云潇忽然出声68:“殿下在永州受了重伤,身体复原还不到一个月,又要率兵去沧州战场,未免太过危险。”
杜兰泽道:“第二,殿下留在京城,指挥启明军和御林军在沧州作战,时刻注意68方谨在沧州的动向,统筹调度,严加戒备,也能震慑敌军。”
华瑶听出了杜兰泽的言外之意68。
华瑶又给自68己倒了一杯水。她仰头68,把水喝光了,又把杯子放在桌上。
华瑶深吸一口气,断定道:“我率兵亲征,军队的士气更高68,战力更强。敌国拼尽了全力,我也必须尽力,更何况,还有方谨这个变数。如果方谨在沧州立下战功,收服了精兵强将,我坐不稳储君的位置,天下又要大乱了。”
谢云潇道:“殿下。”
华瑶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她沉声68道:“北方战乱,南方也不安稳,我想尽快平定沧州的战事。国库空虚,军费高68昂,各州各府的苛捐杂税也多起68来了,等到天下太平了,百姓才能休养生息。”
“好,好,”周谦赞赏道,“殿下真68是明君圣主,老臣誓死追随殿下。”
华瑶道:“周老前辈,您先别急着夸我,治理财政可不容易,至少68要等上十年八年。”
周谦道:“十年八年,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华瑶道:“嗯嗯,确实。”
随后,华瑶与众人商量了行军路线、作战地点,又把军费开68支计算出来,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众人都准备追随华瑶前往沧州。
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三68个时辰,这一场会议也该结束了。华瑶传下一道密旨,二十天之后,她会率兵十万,奔赴沧州战场。
华瑶从座位上站了起68来。桌上堆放着一沓宣纸,记录着今日68的规划。
杜兰泽还握着一支朱笔,不经意68间,在纸上划出了几条痕迹。
华瑶扫眼一看68,像是一个“名”字。她心有所念,说出来一句:“名利争,大业成。”
杜兰泽莞尔一笑,接话道:“怀壮志,论68平生。”
杜兰泽才学极高68,资质极好,号称“天下第一才女68”,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华瑶很欣赏杜兰泽的学识,却没见过杜兰泽写诗作词。
华瑶也没料到,杜兰泽会突然和她吟诗作对。
华瑶轻轻地笑了一声68:“山河驰骋,天下纵横。”
华瑶不知道杜兰泽想到了什么。杜兰泽一边收拾纸笔,一边低声68说:“两行清泪,一笑红尘。”
华瑶道:“三68千世界往来身……”
杜兰泽道:“四方阴魄和阳魂。”
华瑶豪气万丈:“人间万古,慷慨犹存。”
名利争,大业成。怀壮志,论68平生。山河驰骋,天下纵横,两行清泪,一笑红尘。三68千世界往来身,四方阴魄和阳魂,人间万古,慷慨犹存。
华瑶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很是喜欢。她拿起68朱笔,又把词句写在了纸上。
秦三68鼓掌道:“真68好啊,我听出来了,殿下,您和杜小68姐心有灵犀!”
华瑶道:“那当然了。”
华瑶转过身,恰好看68见了周谦。周谦神色凝重,没有一丝笑容。
周谦恍然道:“殿下,老臣……还在担忧沧州战局。”
华瑶参加过的战事已有上百场,她的心性也磨练出来了。她知道羯人羌人兵力强盛,她毫无畏惧,依旧平静道:“不必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224章
嗟怨
“我要杀了你们,我恨你们拜高踩……
昭宁二十七年三月初九,
华瑶率兵出城。京城官民为她送行,街道两侧人山人海,众人高呼道:“殿下百战百胜!殿下至圣至明,
至高至上!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送行的场面热烈隆重68,
街道上一片吵嚷之声,
嘈杂喧闹。军队离开城区一个时辰之后,
呐喊声乱如鼎沸,
仍未平息。
朝廷言官秘密上传了一本奏章,没经过内阁的审核,
直接传到了太后的宫里68。
仁寿宫总管太监王全顺接过奏章,
送到太后的面前。太后命令王全顺把奏章读出来,
王全顺只能听68命照做。
言官在奏章上说,百姓称呼华瑶为“万岁”、“至圣至明”、“至高至上”,
全然不顾太后、皇帝和皇后的尊荣。他68们三位才是大梁朝的尊主,华瑶颠倒伦理,败坏纲常,不论是非,不辨贵贱,
做出的丑事68大伤风化68,
岂不是不忠不孝、无仁无义的罪人?
王全顺读完最后一句话68,惊出了一身冷汗。他68微微抬头,
偷窥太后的神色,
太后还是像往常一样气定神闲。
太后道:“沧州的形势日益恶化68,京城的各个行业日益衰微。时势如此68紧迫,
华瑶体察民情,救济百姓,提振了朝廷的威信。这几个言官不念着她的好,
反倒写出了这些大逆不道的妄言,挑拨离间,哀家可不能由着他68们造谣生事68。”
王全顺跪在地上,连忙说:“太后娘娘贤明睿智,那些言官的小伎俩,不过是一片鸿毛,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去了。您是泰山之上的青天,这世间没有68您看不透的事68,也没有68您镇不住的人。”
太后道:“你去把金曼苓、赵文焕叫过来,哀家要拟一道懿旨。”
王全顺不敢耽搁,连忙去文渊阁传信了。
当天下午,金曼苓、赵文焕赶到了仁寿宫。他68们遵从太后的旨意,草拟了一份废后诏书,废黜皇后刘氏,贬入永训宫,废八皇子安隐为庶人,迁居安宁宫。
永训宫和安宁宫都是冷宫,分别位于68皇城的东北方和西北方。
冷宫里68杂草丛生、虫蚁遍地,昔日养尊处优的贵人们在此68地吃尽了苦,受尽了罪。起初的几个月,守卫还能听68见他68们的惨叫声和哭泣声,等过了三年五载,他68们不哭也不闹了。守卫推门一看,他68们的尸体躺在地上,晒成了一条条人形肉干,两只眼睛还瞪得像铜铃似的。
王全顺也听68过冷宫的传闻。他68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会68对皇后下狠手。太后与皇后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皇后不敢得罪太后,太后也不会68处置皇后。
金曼苓和赵文焕先后告退了,王全顺双膝跪地,双手朝上,恭敬地接过太后懿旨。
太后下令道:“你去明仁宫传旨,把皇后送去永训宫,请她上路。”
王全顺的心68里68也是一惊,他68道:“奴婢遵旨,那八皇子……”
太后道:“八皇子暂住安宁宫。”
太后把八皇子贬为庶民,放在冷宫里68,每天供应他68三餐茶饭,他68的日子还是比平民百姓好多了。太后留他68一命,也是留了一条后路,万一华瑶和方谨死在沧州,若缘和琼英争权夺位,太后可以把八皇子当作傀儡。
八皇子是最好的傀儡,他68懦弱、胆怯、愚蠢、孤立无援,太后若要操纵他68,可不就68像使唤一条狗一样容易?
王全顺想明白了,恭敬道:“是,奴婢遵旨。”
太后语气平淡:“华瑶放任皇后干涉朝政,她对皇后心68慈手软,皇后可不会68顾全大局。”
王全顺道:“殿下还是太年轻了,皇后是她的嫡母,她不能把事68做得太……”
太后瞥了他68一眼,他68立刻改口:“做得太明显了。”
太后道:“等她回来,就68该登基了,她定了年号吗?”
王全顺道:“奴婢问过钦天监,钦天监答复说,殿下定了‘天成’二字,钦天监推算出来,‘天成’是个好兆头。”
太后道:“天成帝,倒也顺口。”
王全顺连连称是。他68不由得心68想,天成帝登基之日,皇城就68只有68太皇太后,再没有68太后了。他68行了一个叩拜礼,匆匆告退。
*
天近黄昏,乌鸦从树梢上飞起,哑哑地哀叫一声,飞向了辽远的天空。
暮烟苍茫,霞光映照着荒凉的宫殿,高墙的砖瓦上浮满了赤红色的虚影。那些虚影就68像鬼影一样,飘渺不定。皇后睁大了双眼,她心68神恍惚,还没看清自68己周围的景物,只听68王全顺喊了一声:“送她上路。”
皇后勃然大怒:“王全顺,你反了天了!你敢动本宫一根手指,本宫必不饶你,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王全顺道:“您不是皇后了,陛下颁布了废后诏书……”
皇后道:“皇帝死了!大梁朝没有68皇帝!!”
王全顺抱着拂尘,叹声道:“皇后刘氏,失德无礼,私联朝臣,干涉朝政。陛下亲笔写下一封诏书,废黜皇后,贬入冷宫……”
皇后记起来了,今日傍晚,她站在明仁宫的正殿门外,明仁宫闯进来几个武功高手,封住了她的穴道。她昏睡了半个多时辰,那些人就把她送到了冷宫里。
王全顺取出一条白绫:“您自68己动手,还是奴婢叫人过来伺候?”
皇后颤声道:“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贱奴才!你们不得好死!”
王全顺唤来两个侍卫:“你们去伺候吧。”
那两人接过白绫,缠绕在皇后的脖颈上,皇后死死地抓住他68们的手臂,她怒斥道:“本宫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华瑶只不过是一个储君,本宫是她的嫡母,她勾结太后造反了!颠倒伦理,败坏纲常,大梁没有68天理王法了!!”
王全顺此68时才回过神来,言官受了皇后的主使,挑拨华瑶与太后的关系。那些言官倒也不一定收取了皇后的好处,只是迂腐古板,不会68衡量轻重68利弊,仍把华瑶当作乱臣贼子。
华瑶率兵出征沧州,皇后在京城散播谣言、扰乱政局,太后岂能容忍?
京城才刚安定不到半个月,天气回暖了,米粮布衣的价钱也便宜了,可不能再闹出乱子来。
王全顺道:“您管不住自68个儿的嘴,您也不是皇后了。公主坐到了储君的位置上,那是天命庇佑,明年储君承袭正统,谁还记得您呢?大梁朝只有6谢皇后,没有68您这个刘皇后了。小谢皇后出身大梁第一世家,品行端正,风姿清贵,比您更适合做皇后啊。”
皇后使不出半分力气。她“咯咯”地笑了笑,双眼充血,瞪着王全顺:“皇帝和萧贵妃是谁杀的,你当我不知道吗?纸包不住火,太后也是个不通人性68的畜牲!!虎毒不食子,太后把她的女儿和儿子活吃下肚子里68去了!!”
王全顺催促道:“快上路。”
侍卫收紧了白绫,疼痛加剧,皇后心68中恨意更甚。几年前,王全顺在太后宫里68当差,他68也看不起华瑶那个贱民。现在他68做出这样一副奴颜媚骨的姿态,可是做给华瑶看的?他68怎知华瑶会68不会68死在沧州,能不能继承大统,配不配做皇帝?!
她恨太后,也恨华瑶,更恨皇宫里68人人拜高踩低!她面色青紫,唇边还挤出了一点68笑意:“我和嘉元长公主,我和她……她爱护我……她恨太后……”
王全顺道:“往事68不必重68提了,太后娘娘知道的,当年您谄媚皇帝,害死了嘉元长公主。您下去以后啊,别忘了给嘉元长公主赔罪。”
皇后嘶哑地发出“咔咔”的声音,又过了一刻钟,声断气绝。皇后栽倒在地上,她头顶的金凤钗摔落了,落在地砖的裂缝里68。
王全顺捡起金凤钗,命令侍卫把皇后的尸体送出宫,烧成骨灰,葬在京郊的荒山之下。
寒鸦绕树,残阳如血,冷宫灯火萧瑟,人声寂然。
王全顺收好了金凤钗,心68里68泛起凄凉寥落之感。当年宠冠六宫的皇后,今日死在了破败不堪的冷宫,这世间的高低贵贱、生死荣辱,又有68谁说的准呢?皇后滔天的权势富贵,竟似一缕烟尘一般,渐渐淡去了。
*
黎明将68至,天亮了。
经过十天长途跋涉,华瑶步入沧州地界。
今天是昭宁二十七年三月二十日,沧州冰雪消融,山上开遍了姹紫嫣红的野花,生机盎然。山下的村庄荒无人烟,死一般的沉寂,听68不见一点68声息。
华瑶命令紫苏去村庄里68探听68虚实。她等了一个多时辰,紫苏回来了,拎着一块风干的腊肉。
那块腊肉约有68一尺长,肉皮上凝结一层霉霜,灰绿色的霉霜,棕红色的肉块,堆叠着条索状的横纹。华瑶一眼就68认出来了,这是死人的大腿做成的腊肉。
紫苏道:“启禀殿下,村里68没有68一个活人,家畜也都死光了……”
华瑶道:“有68没有68发现敌军的踪迹?”
紫苏道:“敌军扫清了车辙马迹,属下搜寻了方圆十里68,没搜到敌军的踪影。”
华瑶环视四周,亲自68查看了地形地势。此68地名为飘渺十四峰,共有68十四座连绵不断的山峰,还有68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穿过山岭,易守难攻。
华瑶下令道:“传令全军,在山下扎营。”
十万大军追随华瑶奔波多日,难免疲乏劳累,今日驻扎在这样一个有68山有68水的地方,稍加休整,也能鼓动军队的士气。
士兵建立了一座营寨,收捡枯枝落叶,生火烧饭。炊烟飘到了山谷之外,华瑶时刻注意着风向,她派出了许多暗探,紧密地追查敌军的行踪。
自68从离开了京城,华瑶从未放松戒备。她坐在营帐里68,还能分神去听68帐外的动静。
谢云潇试探般地问了一声:“你有68几成把握?”
华瑶断定道:“十成。”
谢云潇的惊讶之情一现即逝:“当真如此68?”
华瑶道:“你明知道我胡言乱语,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谢云潇道:“我相信你是百战百胜,殿下。”
华瑶道:“嗯,别怕,我会68保护你。”
华瑶忽然很想握住谢云潇的双手,把她的信心68和决心68传给他68。
大敌当前,华瑶的心68中只有68“杀敌”二字,军营的大小事68务,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心68里68的顾虑仍未打消,她轻声说:“前天我的暗探传来消息,方谨集结了沧州一支军队,约有68三万人,总共打了两次胜仗,一次败仗。她剿灭敌军三千骑兵,她自68己损失了不到一千人。”
杜兰泽捧着一只暖炉,走到了华瑶的身侧,她道:“方谨熟读兵书,精通兵法,也会68运用巧妙的策略调度军队。”
华瑶正在沉思,急促的战鼓声响起来了,侍卫跑来告急:“启禀殿下!羯人军队偷袭营寨,紫苏受伤了!”
第225章
何人长醉不成眠
“华瑶是我妹妹,你们……
华瑶道:“敌军来了多少人?从哪个方向来?”
侍卫语气急促:“七百人,
都是轻功高强的68武功高手!他们从西北方向来,跳过了石牛山,攻入营寨的68南门。”
华瑶下令道:“传令第三军营的68副将,
率领两千高手迎敌,
全军坚守营寨,
不要追击。包括紫苏在内的68所有伤员立刻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