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他淡淡回了句:“你看着还吧,如果你想还,怎么都能想到办法。”
陈清也视线盯在他身上。
他们站在繁华街道旁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经过的人尤其是年轻女孩几乎明目张胆地看向阮舒池。
虽然他今天穿的很随便,但站在那一点却不随便。
挺拨修长,俊朗矜贵,最重要是身上那股拽酷恣意地劲,比男模还要令人瞩目。
咦男模。于是他们换了新的采访问题。
阮舒池也都一一回答。
他对镜头并不敏感,人也实诚,问什么就说什么,问多了还容易红眼睛,差点就要绷不住了。
看来是这段时间的生活过得实在是太压抑了。
见状,记者们倒也没为难他。
采访结束后,阮舒池对来访的记者们都道了谢,模样真挚,态度谦和,这让那些蹲点了几天心里又累又烦的记者们惊讶不已,便是想发作也不好意思了。
陈清也目光又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福如心至,忽然说:“我知道怎么还了。”
她拿起手机迅速点开输入。
几秒钟后。
阮舒池手机突然“叮”的响起金币翻动声,他预感不妙,打开手机一看。
阮舒池生凭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收到了钱。
紧接着便听到得意洋洋的声音:“给你转了5位数,我打听过男模聊天这数只多不少,不用找了,拜拜。”
“……”这宛如一个晴天霹雳,将整个警察局给打的措手不及。
赵信的那三十五陈还没来得及交还给银行,人却没了。
陈清也走了不过三步,后面衣领被人轻轻揪住,她今天穿了件连帽衫,后面只是个装饰,但却给了别人可乖之机。
还等不及她开口,阮舒池偏头过来与她对视,而后用微带咬牙的声音说。
“给这么多,不让我服务完就想走?”
“……”
陈清也视线余光瞥见吃瓜的阮歆,连忙打岔开写略显暧昧的氛围:“你从学校过来的吗?”
阮舒池站起身:“嗯,期中口试考完就过来了,刚去找孟主任问了点情况。”
陈清也点点头,像追问阮歆的手术情况。还没开口,阮歆先扬起脑袋,一脸憧憬看向她哥。
“孟副主任是副高职称吧,哥你评上副教授也是副高,都是三十刚出头,现在优秀的人都好年轻啊。”
“所以阮教授你的职称下来了吗?怎么都没听你提?”
第66章
洋甘菊
阮歆盘腿坐在床上,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她哥。她不时掀弄下薄被,手背上输液挂水的针孔青青紫紫连成一片。
阮舒池视线扫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要是现在把前因后果说给阮歆听,好像点不太合适。
陈清也同样头疼。
没想到这个话题会先从阮歆嘴里问出来。
事情接踵而来,只顾着阮歆的病情和手术安排,连她都快忘了阮舒池副教授考评的事黄了,忘了准备些合情合理的理由应付舒女士和阮歆了。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阮歆对别人的态度一贯敏感,察言观色是基本功,见阮舒池没反应,不由怀疑起来,“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而且他早在很多年前就患上了精神分裂症,状态一直时好时坏,家里人看得紧,一直不敢轻易让他出去。
所以,从齐鸣这里根本没有突破口,警察们只能将线索放在另外一个死者郑湾身上。
可郑湾也跟前几位死者没有太大关系,但警方在他的通话记录里发现了齐鸣的联系方式,并且在事发前,两人曾有过多次通话。
A市上头的人听闻这几件骇人听闻的大案,怒意上头,当场拍桌而起,立即通知各省市调派人手组成专案组,将七起案子并案侦查。
柳蒙池危受命,肩负无数人的希望接下这件大案。
身为重案组组长,他已经不眠不休地审视那些案件材料好几天了。
除去外派走访调查,剩下的时间他几乎都是住在了局里,衣服都顾不上换,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胡碴子稀稀疏疏地长了一圈,给那张本来周正俊朗的脸裹上了几缕难以形容的沧桑感。
“死者王天纵,嫌疑人杨林。王天纵与杨林有感情纠纷,李智明为兄弟王天纵两肋插刀想给杨林一个教训,不想杨林却在斗殴当晚死亡。后李智明因债台高筑挪用银行公款,跑路过程中意外死亡。”
“赵信偷拿了李智明的35陈去炒股,不想金晨根本不懂炒股,他的钱全都打了水漂,赵信随后也离奇死亡。金晨作为嫌疑人,暂时没有发现作案动机,我们猜测两人可能发生过口角,但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赵信的死亡是否和金晨有关。”
“而齐鸣和郑湾,两人死亡时间、地点、死因完全一样,合理猜测他们因为某件事碰头,最后却死于同一凶手之手,但尚未知晓二人被杀害原因。”
柳蒙指着黑板上的案情分析,脸色凝重:“梳理完了案件,我们应该再回头看一下是不是还有被忽略的细节。”
他指了指王天纵的照片:“作为第一个受害者,在他死后,杨林因为和他有过节的事被我们所发现。但随后杨林死亡,嫌疑人李智明也接着遇害。”
“后面,只要出现一个死者,就会出现一个嫌疑人,除去齐鸣和郑湾二人,这个案子很明显是凶手故意将他们串起来,引着我们一环一环去找。”
要说几位死者的相同点,那就是七人都曾是青城一高的学生,且有几个还是同班同学。
但柳蒙跟着那个匿名来者的信件去青城一高查了几天,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给他们提供这个线索的人也一直没有找到,监控录像显示那人裹得很严实,当天直接将信件扔在了警局门口后就走了,后面的路段也没找到踪迹。
放映机的投影最后落在了齐鸣和郑湾的照片上。
齐鸣是个精神分裂患者,社交极少,可以下手调查的地方寥寥无几。
另一名死者郑湾,工作是电话销售,生前并没有任何异常行为,与同事邻里关系也都一般,因此,警方并没有从他身上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柳蒙拿着激光笔,红色的激光点最后缓缓落在了齐鸣脸上。
警员们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同一个地方。
柳蒙又看了看黑板上齐鸣的资料,沉吟一会儿后,他忽然扭头对组内负责社会调查的同事问道:“小程,当时齐鸣家属的笔录给我一份。”
小程很快就拿了柳蒙所需要的东西过来。
柳蒙眉头紧锁,紧紧盯着笔录本上的每一个字,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些可以切入的关键点来。
看了几遍后,他的目光最后又移到了“精神分裂症”几个字眼上。
他办事效率很高,快速结束小组会议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齐鸣家的小区。
齐鸣的父母红着眼睛开门接待了他。
一番了解下来,柳蒙神色更为深沉。
据齐鸣的母亲所说,她经常听见儿子嘴里念叨鬼,有鬼跟着他。
可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鬼。
他们都以为这是齐鸣的精神分裂症在作怪。
可柳蒙却警觉地跳了跳眼皮。
他赶紧继续询问,齐鸣母亲努力回想了一下,终于回答说:“有回他嘀嘀咕咕的,缩在床底下,说窗户外面有个男鬼,穿着白色衬衫,跳楼死的,浑身是血。”
柳蒙于是对这个点上了心,询问他们齐鸣的病症来由。
滂沱大雨顶件衣服,等到停车场两人都得湿光。
可她却鬼使神差答应下来。
她需要一些疯狂的因为排遣郁闷,阮舒池的提议其实正中她下怀。
雨幕依旧斜斜挂着,他们跑进雨里,踩下水塘溅起水花,每一步都像是默片黑白电影里逐渐失焦的场景。
这场雨里,有人衬衫湿透,有人竟只湿了个裤脚。
陈清也拽着阮舒池的衬衫衣摆,就着雨声轻声重复:“阮舒池,我还没有原谅你,也没有要跟你和好。”
“…好,我知道。”
第67章
蓝星花
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譬如明知道是场大雨,还带着陈清也往雨里冲,为了不让她被淋湿,自己单薄的衬衫被雨湿透黏在身上,落汤鸡似的回到车里,再捂着湿衣服回到家。
阮舒池刚到家时还没觉得不适,冲了个热水澡,去书房看学生论文。
书房落地灯明亮,手边一摞文稿纸挡住侧面的光,键盘上落下小片阴影。阮舒池盯着屏幕,指尖敲击键盘,很快视线内就出现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删除线和大篇幅的批注。
阮舒池带的这组学生不多,尤其本科生德中互译的基础性论文,除了看得时间久了眼睛干疼,还不至于让人焦头烂额。
不过等把最后一篇论文反馈回微信群,还是过了零点,阮舒池在书桌前坐了一晚上的长腿,酸疼得不成样子。
电脑屏幕退回壁纸,他起身拉了落地灯的开关,房间内陡然暗下,只剩电脑屏幕刺眼的荧光和客厅地灯依稀的光线。
齐父叹着气拍了拍妻子的后背,帮她顺气,脸上满是痛失爱子的沧桑。
齐鸣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可现在却要承受中年丧子之痛,两位老人被这打击的,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头发白了半头。
柳蒙很想知道那个跳楼死亡的学生信息,但齐父齐母当年因为怕担责任,对此事并未过多关注,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的事由。
见状,柳蒙只好拜别了他们,转而回到警局亲自调取当年的事发档案。
这一查,还真让他发现了点东西。
青城一高08年,的确发生了一起学生坠楼事件,且就在高考前两天。
据当时的案发记载,一个叫白沐的男生因为偷了某班学生的钱,被那个学生伙同几个朋友围在天台上对峙揭发。
见偷钱的事当场败露,男生吓得直接向几人跪地求饶。
但那几个学生依然决定要向学校举报此事,那个叫白沐的男生见状,扬言要跳楼威胁。
但被偷了钱的学生只当他在放大话,就在几人向校长室走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人竟真的跳楼了。
血浆溅了一地,尸体都摔碎了。
而齐鸣就是目睹了这场意外的目击者,后面也因此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校方最后和那个被偷了钱的学生家长一商量,这事虽然死者有错在先,但毕竟是一条生命,于是给了家属几陈块钱当做慰问,这事就那么过去了。
柳蒙窝在资料室整整两天,星期一上午六点多,太阳刚升起,他才推开资料室的门,因为熬了个通宵,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柯靖推门进来的时候,被他这副鬼样子吓了一跳,手里的咖啡都差点撒了。
两人都没时间闲聊,柯靖今天要去青城一高和白光一起找那架钢琴,跟柳蒙简单提了一嘴后便出门了。
柳蒙对着她的背影摆摆手,头也没抬,抱着一堆整理好的资料打开了电脑。
要调查一个去世多年的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不过两天时间,他总算有所收获。
在查阅了这个跳楼的学生信息后,柳蒙发现了点异常。
那个叫白沐的男生,是当年青城一高有名的学霸苗子,成绩常年霸榜年级第一。多次代表学校参加市级省级的竞赛,获奖无数,在那一届学生里十分有名。
他的家庭背景很简单,父母在他初三的时候离婚,做生意的父亲移居加拿大,母亲再婚,两人有了各自的生活后都没再管过这个儿子。
白沐从初中的时候便靠着自己一个人生活,靠着第一名免学费的好成绩进入青城一高就读。
高中三年,白沐自己就已经根据兼职有了独立生存的能力,虽然生活并不富庶,但温饱足矣。
他在校期间,待人温和友善,与同学相处和谐欢乐,就算生活上有点窘迫,但也不至于干出偷钱的行径。
柳蒙打开电脑,这个学生的学籍照片目前只有网上存的还有,他向上级申请了登录查看A市人员信息库的权限后,终于在千陈份档案中找到了白沐的信息。
不料,见到照片的第一眼,柳蒙便怔在了电脑前。
学籍档案上的少年眉眼青涩,长相温和,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衬衫,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扬起,嘴边有个小酒窝。
望见他的第一眼,柳蒙便升腾起了一股子微微的熟悉感。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太好了,下雨了。
阮舒池没开车来,这下更走不掉了!
阮歆心如死灰,头顶灯光昏黄,令人头晕目眩。
而此时,病房门前一黑,有个和阮舒池一般身量的人推门进屋。
霎时明白过来的阮舒池视线锐利,扭头扫过手忙脚乱的阮歆:“童柠?”
第68章
八重樱
“这位不是你的那个偶像吗?阮歆,你面子挺大啊,还嫌心脏跳得不够快是吧?”
阮歆脖子一缩,抿唇摆手:“哪有哪有,都是朋友!朋友懂不懂!”
阮舒池没搭理狡辩的阮歆,扶着床沿起身,迎了迎走来的方时聿:“方先生,大雨天有劳你过来了。”
“听说阮歆又住院了,实在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方时聿伸手握住阮舒池伸来的手,倒是落落大方。
阮舒池回头侧目,至于阮歆,眼观鼻鼻观心,就差说出来句“今天天气不错”了。
方时聿其人和阮舒池风格相似,都是温润如玉那挂的,甚至相比于阮舒池上课时必须的凌厉,还要再温和些。
两个帅哥并排站着,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尤其是在医院病房大家都无所事事,引得不少病人家属有意无意看过来。
港城中央,自由女神高举火炬,矗立于世界焦点中心。
华尔街的证券交易所依旧在忙,出入这里的人衣着光鲜,皆怀揣野心与目的,手握金融命脉,气色或从容,或低敛,或自信。
来来往往,一夜之间不知又崛起了多少新产业。
目之所及,到处都充满了纸醉金迷。
这里,便是纽约。
作为世界之城,纽约的繁华富庶难以想象。
阮舒池在D国留学时曾经来过M国旅游,纽约也不是头一次见。
只是这次来,观测到的重点不再是那些壮丽羡叹的建筑风景,也不是充斥自由气息的浪漫人文。
或许在陈清也眼中,构成这些的基本才是关键。
他们没有急着去宴会,而是来到了一处山景别墅前。
阮舒池跟着陈清也下车,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大平层别墅。
看到来人是陈清也,守在门口的保镖恭敬地倾身行礼,随后接过行李,领着两人进去。
陈清也随意地脱下外套递给佣人,一边走,一边对阮舒池说:“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宴会明天开始。”
阮舒池迟疑地站在门口:“这里是……”
“我的住所之一。”见他目瞪口呆定在原地,陈清也皱眉回眸:“还不进来?”
阮舒池忙不迭跟上。
这里和北纪玺府的面积差不多,就连装舒风格都极为相似。
像是陈清也的作风。
“晚餐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在沙发上坐下,陈清也一手托着电脑,一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