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突然大喊。

    老汉脸色骤变，油毡布下的哭丧棒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江面炸起丈高的浪头，一艘锈迹斑斑的拖轮正破雾而来，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佝偻身影。

    吴迪转身狂奔，布鞋拍打青石板的声音在巷弄间激起回响。

    路过西官殿码头时，他看见拴缆绳的石桩上缠着新鲜的水草，草叶间裹着半片带牙印的银锁——正是母亲常年戴在脚踝的那把。

    江汉关钟楼的轮廓在雨幕中浮现，青铜笔突然开始剧烈发热。

    吴迪躲进英租界遗留的铸铁邮筒后，发现罗盘上的七十二煞位正在重组。

    当"天狗"与"黄幡"重合在坤位时，钟楼顶的铜钟无风自鸣。

    "咚——"钟声荡开的涟漪竟将雨滴凝固在半空。

    吴迪看见每个雨珠里都封着个模糊的人影，有的穿着长衫马褂，有的套着中山装，最新鲜的那滴里赫然是今早还在旧货市场吆喝的老徐。

    "吴家小子？

    "沙哑的嗓音从下水道口飘出。

    孙瞎子蜷缩在维多利亚风格的花岗岩廊柱下，蒙眼的黑布条浸着脓血，怀里抱着个正在冒烟的紫铜火锅。

    火锅里煮着的不是羊肉，而是十二个正在融化的蜡像，每个蜡像的右手都缺了食指。

    《血沁罗经》（下）孙瞎子从火锅里捞起块蜡油，捏成眼睛形状按在空荡的眼窝里："你娘倒是舍得，连量山尺都传了。

    "蜡眼珠在雨水中迅速发黑，瞳孔的位置浮现出江心拖轮的倒影。

    吴迪看见拖轮甲板上堆着七口柏木棺材，棺盖缝隙里伸出挂满水藻的锁链。

    戴斗笠的人正在往江中倾倒朱砂，每倒一勺，江面就浮起片人形阴影。

    罗盘上的玉蝉突然发出蝉鸣，七十二煞位的铭文开始渗血。

    "这是七星索命桩。

    "孙瞎子用盲杖敲击地面，积水里浮现出江城地脉图。

    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