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王管 本章:第一章

    第一章

    秋雨夜逢

    乾隆四十二年,江南秋深。姑苏城的秋雨淅淅沥沥下了整三日,青石板路上生满青苔,连檐角铜铃都凝着水珠。城西听雨轩里,书生柳砚秋正就着豆油灯翻《楚辞》,忽闻窗纸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戌时三刻,怎会有人经过后巷他搁下笔,见窗纸上映着个纤细人影,月白衣衫被雨水洇湿,发间还别着朵枯萎的白莲花。刚要开口询问,那影子忽然踉跄着撞开半掩的窗,跌进满室墨香里。

    公子救命!女子嗓音如浸了秋露,抬头时眼尾泛红,鬓角还沾着几片槐叶。柳砚秋慌忙取来青布衫给她披上,指尖触到她腕骨时,惊觉其冷如霜雪,不似活人温度。

    烛火突然明灭不定,女子身后映出两道重叠的影子,一道纤长,一道佝偻如枯枝。她攥紧柳砚秋的衣袖,腕间银铃发出细碎声响:有东西追我……在城隍庙后巷,它吸人魂魄……话音未落,窗外忽起狂风,吹得窗棂吱呀作响,案上宣纸纷纷扬扬飘起,竟在半空拼出个冤字。

    柳砚秋定了定神,取过镇纸压在《周易》上:姑娘且躲在书案下,我去看看。刚要推门,女子突然拉住他,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塞过来:若见着穿靛青衫的老丈,便说莲香求他开祠堂门。帕子上绣着半枝并蒂莲,针脚细密,却在花瓣处留着未绣完的缺口,像是被人仓促扯断。

    后巷里飘着腐叶味,秋雨打在青瓦上沙沙作响。柳砚秋转过街角,忽见墙根下蜷着个乞儿,浑身青紫色,胸口插着半支残破的莲花灯。再细看,那灯芯竟泛着幽蓝火焰,映得乞儿眼瞳成了两个黑洞——正是女子所说的吸魂之状。

    公子小心!身后传来莲香的惊呼。柳砚秋转身,见方才还柔弱的女子此刻手持半片残破的铜镜,镜面映出墙角阴影里,正有个佝偻身影慢慢站起,靛青衫上沾满泥污,面容却似融化的蜡般扭曲。

    还给我……怪物发出含混的低吟,指尖长出寸许长的黑甲,直扑莲香面门。柳砚秋来不及多想,抓起腰间玉佩砸向怪物——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刻着平安二字。玉佩击中怪物胸口,发出瓷器碎裂般的声响,它惨叫着化作一阵黑烟,只余片靛青布角落在泥泞里。

    莲香忽然踉跄着跪倒,铜镜当啷落地:它……是城隍庙的守灯人,五日前被恶鬼附身……话未说完,她忽然盯着柳砚秋手中素帕发怔,指尖轻轻抚过那未绣完的花瓣:这帕子,公子从何处得来

    方才你塞进我手里的。柳砚秋察觉有异,姑娘究竟是谁为何这帕子像是旧物莲香摇头,鬓间白莲花突然化作飞灰: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每到雨夜,便要寻这方帕子,还有……她抬头望向听雨轩后那棵百年老槐,眼中泛起水雾,还有树下埋着个木盒,里面装着……装着我的魂灵。

    更漏声突然变得沉重,莲香身子渐渐透明,如被雨水冲淡的墨迹:子时将至,我得走了……明日戌初,公子可去莲湖古祠寻我话音未落,她已消失不见,唯有素帕上的并蒂莲,在烛火下泛着淡淡荧光,那未绣完的花瓣处,竟隐隐透出血色。

    柳砚秋回到书房,发现素帕上的莲花不知何时绣完了,两朵莲花根茎交缠,像是在水中摇曳。他摸着帕子上的针脚,忽然想起幼年随母亲去城隍庙,曾见过供桌上摆着相似的帕子——那是给莲妃的祭品,传说百年前有位姓莲的女子,因情投湖,化作水鬼守护一方。

    夜雨渐歇,老槐在风中沙沙作响。柳砚秋吹灭油灯,却在合眼时看见无数莲花灯顺流漂来,灯上皆写着莲香二字,而每盏灯后,都跟着个模糊的人影,似在诉说着未竟的冤屈。

    第二章

    莲湖古祠

    次日戌初,柳砚秋撑着油纸伞来到莲湖。湖面上漂着零星的残荷,远处古祠的飞檐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只栖息在水上的寒鸦。祠堂木门虚掩,门缝里透出几星烛火,映得门槛上的青苔泛着微光。

    莲香他推门而入,殿中蛛网密布,却在供桌上摆着三盏莲花灯,灯芯跳动着暖黄色的光。神像早已残破,唯有神龛前的青石案上,整整齐齐叠着十余方素帕,每方都绣着并蒂莲,与昨夜那方几乎一模一样。

    公子果然来了。莲香从神像后转出,今日换了件藕荷色衣衫,发间别着新鲜的白莲花,笑意却比昨日清淡:这里原是莲妃祠,五十年前一场大火后便荒废了。她指尖抚过石案上的素帕,这些都是香客供的,说能求姻缘……可他们不知,这莲妃根本不是什么神灵,不过是个被困在人间的冤魂。

    柳砚秋注意到她说话时,袖口露出半截青色纹路,像是咒印:昨夜你说魂灵在老槐树下的木盒里,为何会记不得自己是谁莲香叹了口气,引他到祠堂后窗:你看这莲湖,百年前本是片洼地,有位姓柳的书生曾在此救起个溺水的女子——那女子便是我。

    湖面上忽然升起薄雾,雾气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月夜里,书生抱着浑身湿透的女子跑向茅屋,女子鬓间的白莲花落在泥地里,被书生小心捡起。后来呢柳砚秋下意识地问,忽觉头痛欲裂,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青砖小筑、雕花窗棂、还有个穿月白衣衫的女子在灯下刺绣,帕子上的并蒂莲即将完工……

    后来书生要进京赶考,女子便在老槐树下埋了木盒,里面装着绣到一半的帕子,说等他回来

    finish。莲香的声音忽然哽咽,可书生这一去便再未归来,女子每日在湖边等,直至油尽灯枯……她转身望向柳砚秋,眼中泛起泪光,公子可知道,那书生姓柳,名……名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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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声忽然在湖面炸响,莲花灯的火焰剧烈跳动。柳砚秋后退半步,撞在神龛上:不可能,我今年刚满二十,百年前的事……话未说完,他看见莲香的脚下没有影子,而供桌上的素帕正无风自动,纷纷飘向他,帕角扫过手背时,竟传来灼痛——每方帕子上,都用金线绣着极小的柳砚秋三字。

    公子忘了也好。莲香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五日前那恶鬼占据守灯人躯体,专吸夜间独行之人的魂魄,我本想引它来此消灭,却不想连累公子……她忽然从怀中取出半面铜镜,镜面映出柳砚秋的身后,竟有三缕黑气缠绕在脚踝,那恶鬼虽死,怨气却已沾身,公子今夜子时,怕是……

    话音未落,祠堂外传来重物撞击声,木门轰地被撞开,风雨卷着落叶灌进来。门口站着个穿靛青衫的老丈,正是昨夜被击碎的怪物所化,此刻他面容恢复如常,眼中却泛着血光:小狐媚子,竟敢坏我好事!他抬手掷出盏莲花灯,灯芯瞬间化作毒蛇,吐着信子扑向莲香。

    莲香将铜镜抛向柳砚秋:公子快照神像!镜面映出残破的莲妃像,胸前竟嵌着块碎玉,正是柳砚秋自幼佩戴的平安佩。他恍然大悟,将玉佩摘下按在神像心口,刹那间金光大作,老丈惨叫着倒地,化作一堆靛青布片,布片上绣着的骷髅头正在慢慢褪色。

    原来……我母亲给的玉佩,是莲妃祠的镇物。柳砚秋喘息着看向莲香,却见她倚在神龛旁,鬓间莲花已枯萎:五十年前,有位游方道士路过,将我的魂魄封在玉佩里,说待有缘人来……她勉强笑道,公子可知,你颈间红痣,与百年前那书生一模一样

    更鼓从远处传来,已是亥时三刻。莲香忽然指着祠堂角落的水井:井里有条暗道,直通老槐树底。子时前你带着木盒离开,切记不要回头……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如烟雾般飘散,帕子上的并蒂莲,是我绣了百年的执念,如今终于等到公子来,让它圆满了……

    柳砚秋伸手去抓,只握住一片飘落的莲花瓣。水井中传来潺潺水声,仿佛有人在低吟:莲灯照魂归,百年待君回……他咬了咬牙,解下腰带系在井栏上,顺着湿滑的石壁往下爬,井底淤泥中果然埋着个檀木盒,掀开盖子的瞬间,无数萤火虫腾空而起,照亮盒中半方素帕——正是昨夜莲香给他的那方,未绣完的花瓣处,如今已用金线绣满,两朵莲花在月光下交相辉映,如同活过来一般。

    当他抱着木盒爬出井口时,祠堂里的莲花灯已全部熄灭,唯有湖面上漂着一盏灯,正缓缓向湖心漂去,灯上的莲香二字,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像极了某人眼中未落下的泪。

    第三章

    槐根迷骨

    回到听雨轩已是子时,柳砚秋刚推开屋门,就见书案上摆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旁边压着张字条,字迹秀雅如莲瓣:夜露重,饮此驱寒——莲香。他摸了摸碗沿,尚有余温,可想起祠堂里莲香消散的模样,心中又是一紧。

    木盒放在烛火下,檀木纹理间隐约可见细小红丝,像是被人用血泪浸泡过。柳砚秋刚要打开,窗外的老槐树突然传来异响,像是有人在抓挠树皮。他推开窗,见月光下,槐树根部的泥土正缓缓隆起,露出半截腐朽的木板,板上刻着模糊的莲字。

    难道是……他想起莲香说的魂灵在木盒里,抓起铁锹就往后院跑。泥土下埋着的不是普通木箱,而是具腐朽的棺椁,棺盖半开,里面躺着具白骨,身上穿着褪色的月白衣衫,腕间银铃与莲香的一模一样,鬓边还别着朵玉制白莲花——正是莲香常戴的样式。

    棺椁内侧刻着细字,借着月光勉强辨认:乾隆二十二年,秋,莲香卒。葬于槐下,待砚秋归。柳砚秋只觉天旋地转,乾隆二十二年距今已三十年,而他今年二十岁,分明是在莲香死后十年才出生。可为何棺中白骨与莲香容貌如此相似为何自己会对她有熟悉感

    更漏声敲过三下,白骨忽然动了动,指骨轻轻叩击棺木,发出嗒嗒声。柳砚秋后退半步,撞在槐树上,怀中木盒突然打开,素帕飘起,覆盖在白骨胸前。奇迹发生了:白骨渐渐泛起微光,腕间银铃发出清响,竟化作莲香的模样,只是面色苍白如纸,眼中含着痛楚。

    公子……看到了吧莲香伸手触碰自己的手腕,那里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三十年前,我等不到你归来,便想悬梁自尽,却被恶鬼阻挠,魂魄被困在槐树与莲湖之间,不得超生。她望向棺中白骨,这具躯体,是我借了邻家女子的,每到朔月便会腐烂,需用帕子温养。

    柳砚秋注意到她指尖在颤抖,袖口的咒印愈发明显:那道士为何封你的魂魄在玉佩里还有,昨夜的恶鬼究竟是什么来历莲香苦笑道:那恶鬼原是书生的同窗,因爱慕我不得,便在进京路上设伏,害了书生性命,又盗走玉佩,想逼我就范。她指向槐树高处,那里挂着个锈迹斑斑的铃铛,他死后怨气不散,便附在城隍庙灯上,专吸书生魂魄,以维持形体。

    话音未落,棺中白骨突然发出碎裂声,莲香的身体开始透明:朔月将至,我得回到棺中。公子明日去城隍庙,找到那盏刻着‘砚’字的莲花灯,里面封着书生的残魂……她抓住柳砚秋的手,将银铃塞给他,若见着穿月白衣衫的女子,莫要怕,那是我的本体,被困在莲湖底的……

    话未说完,她已化作光点融入白骨,棺盖砰地合上,槐树再次归于寂静。柳砚秋跪在棺前,发现白骨腕间银铃内侧刻着小字:砚秋赠莲香,永结同心。字迹已模糊,但笔锋间的温柔仍可辨,分明是他日日临帖的柳体。

    次日晌午,城隍庙内香火寥寥。柳砚秋在偏殿角落找到那盏莲花灯,灯身刻着半首残诗:莲心承露冷,砚骨伴秋寒,正是他昨夜梦中所吟。刚要触碰灯盏,殿内突然阴风大作,供桌上的烛火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低笑:小书生,你是来送死的吗

    无数幽蓝灯芯亮起,映出殿内无数人影,皆是昨夜见过的吸魂受害者。柳砚秋握紧银铃,铃音响起时,灯影中竟浮现出个穿靛青衫的书生,面容与他有七分相似,只是眼中满是怨毒:你以为救了莲香那贱人,就能改写前世当年我推她入水,又杀了柳砚秋,这一世,你们照样要分开!

    话音未落,灯影化作无数毒蛇扑来。柳砚秋想起莲香的话,将银铃按在灯盏上,铃音与灯芯共振,竟在半空拼出砚秋二字。莲花灯应声而碎,飞出缕微弱的蓝光,正是书生残魂。与此同时,城隍庙外墙传来轰然巨响,老槐树方向腾起金光,隐约可见莲香的身影立在槐枝上,向他轻轻招手。

    原来……前世我被害死,莲香为报仇被恶鬼所困,而今生我带着前世玉佩出生,便是为了化解这段恩怨。柳砚秋抱着残魂赶回听雨轩,老槐树下的棺椁已打开,莲香正倚在槐树下,见他归来,眼中泛起泪光:残魂归位,我们终于有了一线生机。只是……她指向莲湖,水面正翻涌着黑水,恶鬼的本体在湖底,若不除去,我们终究无法团聚。

    月上柳梢时,莲湖中央升起座水上亭台,亭中摆着盏巨大的莲花灯,灯芯跳动着血色火焰。柳砚秋握着莲香的手,踏水而行,每一步都激起涟漪,涟漪中浮现出前世种种:他在灯下为莲香描眉,莲香在槐树下绣帕子,还有那个靛青衫书生躲在树后冷笑的模样……

    砚秋,小心!莲香突然推开他,血色火焰化作长剑刺来,正中她心口。柳砚秋看见,她背后竟长出半透明的狐尾,尾尖染着血——原来她为了维持人形,早已修成人狐半体,每用一次法力,便要损耗百年修为。

    他怒吼着将玉佩与银铃合二为一,化作宝剑斩向灯芯。金光闪过,莲花灯炸裂,湖底浮出具白骨,腕间戴着与那恶鬼相同的靛青手环。莲香虚弱地笑道:这下,前世的恩怨终于了了……话未说完,便倒入柳砚秋怀中,狐尾渐渐消失,腕间咒印也随之淡去。

    湖面上,无数莲花灯同时亮起,灯上的莲香与砚秋字样交相辉映,像是百年前未能完成的约定,终于在今夜得以圆满。而老槐树下,那具白骨渐渐化作尘土,唯有银铃与玉佩,在月光下闪着温润的光,见证着这段跨越生死的情缘。

    第四章

    镜中往生

    莲湖恶鬼伏诛后,莲香大病了一场。她整日倚在听雨轩的雕花窗前,望着老槐树出神,腕间咒印虽已消失,却再难凝聚人形,时常在月光下现出半透明的虚影。柳砚秋遍寻古籍,终于在《灵鬼志》中查到:人鬼殊途,若要长相守,需寻往生镜,观前世因果,了却执念。

    往生镜莲香摩挲着素帕上的并蒂莲,我记得城隍庙的镇庙之宝便是此物,只是百年前战乱时遗失了。她忽然抓住柳砚秋的手,眼中泛起微光,昨夜我在镜中看到,往生镜藏在莲湖底的古祠密室,那里有扇刻着莲花的石门……

    三日后,月圆如盘。柳砚秋背着莲香潜入莲湖,湖水冰冷刺骨,却在接近湖底时变得温暖,仿佛有层光膜包裹着。古祠密室的石门果然刻着并蒂莲,当柳砚秋将素帕按在花瓣上时,石门轰然开启,涌出的不是水,而是漫天萤火。

    密室中央悬浮着面青铜镜,镜面映着无数重叠的画面:前世的柳砚秋在槐树下刻字,莲香在湖边浣纱,还有个穿道袍的老者在山顶布阵……莲香刚要触碰镜面,镜中突然飞出道流光,将两人卷入镜中世界。

    这是……前世的姑苏城柳砚秋望着熟悉的青石板路,却见街边百姓皆穿着前朝服饰,城隍庙前围着人群,中央跪着个戴枷锁的女子——正是莲香的模样。

    妖女!竟敢魅惑书生!衙役的水火棍落下,莲香胸前的玉佩发出脆响。柳砚秋想冲过去阻止,却发现自己如同透明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前世的自己(那时还是少年)挤开人群,将莲香护在身后:她不是妖女,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画面一转,山顶道观内,老道士望着手中的卦象叹气:柳公子,你与她有三世因果,前世她是你救下的白狐,今生为报恩情化为人形,却遭恶人算计。若想破局,需将她的魂魄封入玉佩,待来世你带着玉佩出生,再续前缘。

    原来……我前世是狐仙救命恩人,今生她为报恩而来,却被恶鬼阻挠。莲香在旁低语,眼中泛起泪光,可第三世的因果呢镜中为何看不到话音未落,镜面突然变得血红,映出今世的听雨轩:老槐树正在枯萎,莲香的躯体躺在棺中,而柳砚秋的肉身正倒在密室门口,嘴角溢血。

    不好!我们的肉身遭了暗算!莲香想去触碰镜面,却被一股力量弹开。镜外,密室石门正在缓缓关闭,湖水倒灌进来,柳砚秋的肉身被水流冲得撞上石壁,胸前玉佩发出裂痕。

    砚秋!莲香终于记起,第三世的因果正是此刻——若他们无法在镜中找到往生镜的用法,肉身便会溺亡,魂魄永困镜中。她环顾四周,发现镜中道观的香炉里,正插着三支香,香灰上刻着小字:燃三生香,破镜中劫。

    柳砚秋立刻领悟,从怀中取出莲香绣的素帕,折成香的形状:第一世,你救我于猎人之手;第二世,我护你于水火之中;第三世……他看着莲香逐渐透明的身影,第三世,该我为你燃尽这缕执念了。

    素帕燃起的瞬间,镜中世界震动,往生镜的真正用法显现:需将两人三世的记忆融入镜中,化为情丝灯,方能照亮还阳之路。莲香含泪取出银铃,里面封存着前世柳砚秋的血,与今生柳砚秋的泪混合,在镜中化作盏莲花灯,灯芯正是那缕素帕的青烟。

    跟着灯走!莲香拉住柳砚秋,在镜中世界奔跑,路过前世的槐树下,看见少年的自己正在埋木盒;路过今生的莲湖,看见恶鬼伏诛的场景……最终,莲花灯停在镜中城隍庙的神像前,神像手中捧着的,正是他们遗失的玉佩与银铃。

    当柳砚秋将两件信物合二为一时,镜面裂开缝隙,湖水的冷意涌来。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密室门口,莲香正用身体护着他,浑身湿透,却面带微笑:往生镜承认了我们的三世因果,现在……她指了指湖面,朝阳初升,老槐树竟抽出新芽,我们的执念已了,只差最后一步——渡魂。

    回到听雨轩,莲香取出往生镜,镜中映出两个重叠的魂魄:一个是她的狐魂,一个是柳砚秋的人魂。按照古籍记载,需在日出时以人血为引,将狐魂渡入凡胎,方能真正长相厮守。

    可能会很疼。柳砚秋握紧莲香的手,用匕首划破指尖,血珠滴在镜面上,竟化作莲花形状。莲香闭上眼,狐魂渐渐融入柳砚秋的眉心,他只觉一阵剧痛,脑海中闪过三世记忆:第一世他是猎人,救下受伤的白狐;第二世他是书生,与狐仙化的莲香相恋;第三世……第三世他带着前两世的信物出生,只为再遇莲香。

    砚秋,你看!莲香睁开眼,眼中泛着人类的泪光,她的手终于有了温度,腕间还戴着那枚银铃,我现在是凡人了,和你一样……话未说完,便被柳砚秋拥入怀中。老槐树的新芽在风中摇曳,仿佛在为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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