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的夜晚，夏天抱着帆布包在小巷中狂奔。冰雹突然从天而降，拇指大小的冰球砸在柏油路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该死！她低声咒骂，将包举过头顶权当雨伞。早知道就该听店长的建议早点下班，现在好了，不仅全身湿透，还要挨冰雹砸。
拐角处，一家已经关门的奶茶店门前有段突出的雨棚，夏天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就在她即将到达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啊——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夏天摔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她惊魂未定地撑起身子，借着远处路灯的微光，发现自己压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奇怪古装的男人。
男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暗红色的古装长袍被雨水浸透，贴在修长的身躯上。他的长发用一根玉簪半挽着，此刻散乱地铺在地上，像一团化开的墨。
夏天的心跳漏了一拍。这男人长得太好看了，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即使是昏迷中也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喂！你没事吧夏天拍了拍男人的脸，触手冰凉。她赶紧探了探鼻息，还好，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有呼吸。
冰雹越下越大，夏天咬了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把男人扶了起来。幸好她平时经常搬货，力气不小，男人虽然个子高但意外地不算太重。
坚持一下，我家就在附近。
她租的公寓离便利店只有十分钟路程，今晚却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当夏天终于把男人拖进家门时，两人都已经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顾不上换衣服，夏天先把男人安置在沙发上，然后手忙脚乱地找出医药箱。她摸了摸男人的额头，没有发烧，但脉搏很弱。
该不会是心脏病发作吧夏天犹豫要不要叫救护车，但男人身上没有任何证件，穿着又这么古怪...
正当她拿起手机时，男人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唔...
夏天屏住呼吸，看着男人的睫毛轻轻颤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她从未见过的眼睛，漆黑如墨却又亮若星辰，仿佛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男人目光涣散了几秒，然后聚焦在夏天脸上。他皱了皱眉，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凡人，这是何处
夏天眨了眨眼：这是我家。你晕倒在小巷里，我把你带回来了。你感觉怎么样需要叫医生吗
男人试图坐起来，却因为无力又倒了回去。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夏天简陋的一居室，电视机，小冰箱，最后落在墙上的日历上。
公元2023年...他喃喃自语，然后看向夏天，现在是哪一年
2025年4月啊。夏天越发觉得这人不对劲，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男人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什么果然如此夏天递给他一杯温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穿着古装晕在那里
男人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盯着水面出神：吾乃赵公明，天庭正财神，掌天下财运。他抬头看着夏天震惊的表情，苦笑了一下，当然，现在是待业状态。
夏天张了张嘴，又合上，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是...cospyer还是刚从哪个片场出来
男人——自称赵公明的家伙——摇了摇头：吾知你不信。你可记得三日前，你在便利店收银时多找了客人五十元钱，后来自己垫上了还有昨日，你接到学校通知，下学期的奖学金审核可能有问题
夏天倒吸一口冷气。这两件事她都没跟任何人说过！
你...你怎么会知道
吾乃财神，自然知晓与钱财有关之事。赵公明——现在他自称赵明——放下水杯，虽然法力尽失，但这点感知还在。
夏天的大脑一片混乱。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但对方说出的又确实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
等等，你说你法力尽失
赵明点点头，一脸郁闷：天庭千年考核，吾因...某些原因未能通过，被暂时剥夺法力贬下凡间历练。他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连衣服都没让换。
夏天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捡回来的要么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要么真是个落难神仙。
所以...你现在是...
一无所有。赵明坦然道，无钱，无法力，无处可去。
夏天扶额。窗外，暴雨依旧肆虐，冰雹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像在敲打她的理智。
好吧，她最终妥协，你可以暂时住在这里，直到...呃...直到你恢复法力或者想起自己是谁。她顿了顿，不过你得换个造型，这身打扮太扎眼了。
赵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古装，点头表示同意。
夏天翻出一套前男友留下的运动装——幸好当初没全扔掉——递给赵明：先穿这个吧，明天我带你去买些日常用品。
赵明接过衣服，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夏天叹了口气：不会穿
吾平日只需心念一动...
好好好，我教你。夏天哭笑不得，突然觉得自己捡了个大麻烦。
然而，当她转身去拿毛巾时，却没注意到赵明眼中闪过的一丝金光，和他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
1
落难神仙的现代生活
夏天的闹钟在清晨六点半准时响起。她闭着眼睛伸手去按，却摸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啊！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赵明的脸上。
赵明不知何时站在她床边，正俯身看着她，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
你干什么！夏天一个激灵坐起来，拽紧被子。
赵明直起身，一脸无辜：吾观此物发出异响，恐对你不利。
夏天这才注意到她的闹钟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零件散落在床头柜上。
你拆了我的闹钟
此物发出刺耳噪音，必是邪祟。赵明认真地解释，吾虽法力尽失，但除魔卫道之责不敢忘。
夏天扶额，哭笑不得：那是闹钟！叫我起床用的！
起床还需外力相助赵明一脸不可思议，凡人果然脆弱。
夏天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跟一个可能精神有问题的人计较什么她掀开被子下床，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我去洗漱，你...别碰其他东西。
十分钟后，夏天从浴室出来，发现赵明正襟危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被重新组装好的闹钟——只是多出了几个零件。
装不回去了夏天用毛巾擦着头发。
赵明皱眉：此物构造精妙，非吾所长。
夏天忍不住笑了：算了，反正也用了三年，该换了。她走向厨房，早餐想吃什么
蟠桃即可。
什么桃
若无蟠桃，人参果也可将就。
夏天从厨房探出头：说人话。
...
半小时后，赵明盯着面前的白粥和煎蛋，表情复杂。
凡间食物竟如此...简陋。
嫌简陋别吃。夏天没好气地说，却还是推了一碟榨菜过去，尝尝这个，下饭。
赵明学着夏天的样子用勺子喝粥，第一口下去，眼睛微微睁大。
如何夏天问。
尚可。赵明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加快了动作，转眼一碗粥见底。
夏天偷笑，又给他盛了一碗。
今天我要去学校，你...她犹豫了一下，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吾乃堂堂财神，岂会...
好好好，知道你是财神。夏天打断他，但记住，别给陌生人开门，别碰煤气和电器，尤其是那个，她指着电视机，别乱按。
赵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黑色屏幕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夏天匆匆吃完早餐，换上牛仔裤和T恤，抓起书包：冰箱里有剩菜，饿了就...算了，你应该不会用微波炉。她从钱包里掏出五十块钱放在桌上，中午叫外卖吧，电话在...她突然想起赵明不会用手机，算了，我还是早点回来。
赵明拿起那张纸币，对着光看了看：此乃何物
钱啊！人民币！夏天瞪大眼睛，你不是财神吗不认识钱
吾掌财运，不拘于具体形态。赵明一脸高深，金银铜钱，纸币电子，皆为表象。
夏天翻了个白眼：行吧，表象先生，记住这表象能买吃的。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千万别出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夏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错误。留一个自称神仙的精神病人在家，真的明智吗
......
下午三点，夏天提前结束了小组讨论，急匆匆赶回家。一路上她都在想象各种可能的灾难场景：房子烧了邻居报警赵明被当成疯子抓走
她用钥匙开门时手都在抖。
赵明我回来了。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想象中的狼藉。夏天松了口气，直到她看到客厅里的景象——
赵明盘腿坐在电视机前，正在和新闻联播的主持人说话。
...如此说来，尔等每日皆能预知天象赵明指着天气预报板块，一脸钦佩。
主持人当然没有回应，继续播报着明日全国降水概率。
赵明！夏天冲过去关掉电视，你在干什么
赵明抬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此物甚妙！内有小人，能知天下事，尤擅天象预测。
那是电视机！里面的人不是真的！夏天扶额。
非也，吾与其交谈良久，虽略显无礼不予回应，但必是真人无疑。
夏天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她拿出手机：看，这才是和人交流的工具，这叫手机。
赵明接过手机，翻来覆去地看：此物如何传音
这样...夏天解锁屏幕，点开通讯录，突然意识到赵明根本不会用，算了，改天再教你。她拿回手机，下午没发生什么事吧
赵明想了想：有一红衣女子频来叩门，吾谨记你所言，未予理会。
红衣女子夏天皱眉，随即想起隔壁住的李阿姨喜欢穿红衣服，哦，可能是邻居。她放下书包，我带你出去走走吧，顺便买些日用品。
......
超市里，赵明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他站在自动扶梯上紧紧抓着扶手，如临大敌；在生鲜区对着游动的鱼瞪大了眼睛；最夸张的是在零食区，他拿起一包薯片晃了晃，听到响声后立刻摆出防御姿态。
此内有妖物！
夏天赶紧把薯片放回去，拉着赵明快步走开，周围已经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那是薯片！吃的！她压低声音解释。
食物为何装在会响的袋子里赵明不解。
为了...保鲜夏天不确定地说，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日常生活中的许多细节也一无所知。
在收银台排队时，夏天注意到赵明一直盯着收银员手中的扫码器。
那是扫码枪，用来...她话没说完，赵明突然大步走向收银台。
此物吸人钱财，必为邪器！他指着扫码器厉声道。
收银员和周围的顾客都愣住了。
夏天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赵明：对不起对不起，他...刚从国外回来，不太了解...她一边道歉一边把赵明拽走，连东西都不要了。
出了超市，夏天长舒一口气，转头瞪着赵明：你干什么差点害我们被保安抓走！
赵明一脸严肃：吾观那人手持法器，顾客钱财皆被其吸走，此乃妖术无疑。
那是扫码付款！钱从手机账户里扣，不是被吸走！夏天气得跺脚。
赵明皱眉：如此说来，凡人现已不用金银交易
用手机支付啊！夏天晃了晃手机，算了，我们换家小店吧，用现金。
在街角的一家小便利店，夏天用现金买了毛巾、牙刷等基本生活用品。结账时，她注意到赵明一直盯着柜台后的彩票走势图。
你对彩票感兴趣出门后夏天问。
此乃何物
就是...花钱买一组号码，如果开奖时对上了，就能赢很多钱。
赵明眼睛一亮：此乃聚财之术
算是吧，不过中奖概率很低。夏天随口道。
赵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带吾去看。
夏天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赵明的手掌温暖干燥，触感意外地舒适。
现、现在
即刻。
十分钟后，他们站在一家彩票站里。赵明专注地盯着墙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图表，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如何夏天小声问。
赵明没有回答，径直走到柜台前，指着一种彩票：此物可现买现开
店主点头：刮刮乐，即开即中。
赵明回头看向夏天：买一张。
夏天犹豫了一下，掏出十块钱买了张刮刮乐。赵明接过硬币，在涂层上轻轻刮开，动作优雅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哇！店主惊呼，五十块！小姑娘手气不错啊！
夏天惊讶地看着中奖金额，确实刮出了50元。她下意识看向赵明，后者脸上带着了然的微笑。
再来。赵明说。
夏天用中的钱又买了五张不同种类的刮刮乐。赵明一一刮开，竟然张张有奖，虽然金额不大，但累计起来也有两百多。
可以了。赵明突然说，拉着夏天走出彩票站。
等等！为什么停下夏天不解，你明明能看出哪张会中奖对不对
赵明摇头：适可而止。吾虽能感知财运流动，但过度干预会扰乱命数。
夏天正想追问，手机突然响了。是她的闺蜜林小满。
喂，小满
夏天！你猜怎么着我搞到两张明天音乐节的票！林小满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据说有神秘嘉宾，一定要来啊！
明天啊...夏天犹豫地看了赵明一眼，我可能...
别告诉我你要打工！偶尔放松一下嘛！林小满不依不饶，对了，听说你捡了个帅哥回家怎么回事
夏天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李阿姨说的啊，她说看见你带了个穿古装的长发帅哥回家，今早还听见你和财神爷说话。林小满坏笑，可以啊夏天，不声不响玩这么大
夏天扶额。这栋隔音差的老房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
不管怎样，明天带他一起来！就这么定了！林小满说完就挂了电话。
夏天无奈地收起手机，发现赵明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怎么了
方才与你传音之人...财运极佳，但流于浮华，非良友。赵明认真地说。
夏天皱眉：你偷听我电话
非也，只是感知。赵明指了指耳朵，虽法力尽失，但基础灵识犹在。
夏天将信将疑：总之，明天我闺蜜想见你，有个音乐节...
不可。赵明断然拒绝，人多之处易生变数。
但我已经答应了。夏天坚持，而且你也该接触下正常人，别整天神神叨叨的。
赵明还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抓住夏天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后。
小心！
一辆电动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差点撞上夏天。
走路不长眼啊！骑手骂骂咧咧地远去。
夏天心跳如鼓，手腕处传来赵明掌心的温度。奇怪的是，被他触碰的地方似乎有一股暖流蔓延全身，驱散了惊吓带来的寒意。
谢、谢谢。夏天轻声说，却没有抽回手。
赵明也没有松开的意思，就这样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两人谁都没有再提音乐节的事，但夏天知道，赵明已经默许了。
......
第二天中午，林小满如约而至。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露脐装和牛仔热裤，头发染成亮粉色，整个人像一团行走的火焰。
夏天！想死你了！她一进门就给夏天来了个熊抱，然后目光立刻锁定了站在窗边的赵明。
哇哦...林小满夸张地吹了声口哨，李阿姨没骗人，真是极品啊！
赵明今天换上了夏天给他买的白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长发束在脑后，整个人干净利落又不失古典气质。他淡淡地看了林小满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赵明，这是我闺蜜林小满。夏天介绍道，小满，这是赵明，他...暂时住在我这里。
嗨~林小满热情地伸出手，听夏天说你是个coser哪家工作室的
赵明看了看她伸出的手，又看了看夏天，似乎在询问该怎么做。
夏天赶紧打圆场：赵明不太习惯和人握手。
哦~害羞型啊！林小满不以为意，反而更感兴趣了，那你cos的是哪个角色这气质，这长相，简直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赵明皱眉：吾非什么coser，吾乃...
他是cos财神爷的！夏天赶紧打断，对吧赵明她拼命使眼色。
赵明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林小满双眼放光：财神爷太有意思了！难怪气质这么特别。她凑近赵明，你有微博吗抖音号粉丝多不多
赵明后退一步，明显不适应这种热情：吾不用那些。
天哪，还是个老干部人设！林小满更兴奋了，夏天你从哪捡到这么个宝贝我也要去捡一个！
夏天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快：我们该出发了，音乐节两点开始。
去音乐节的路上，林小满一直围着赵明问东问西，而赵明则始终保持着礼貌但疏离的态度，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夏天，似乎在寻求救援。
音乐节现场人山人海，喧嚣的音乐震耳欲聋。赵明明显不适应这种环境，眉头紧锁，身体紧绷。
你不喜欢这里夏天凑近他耳边问。
赵明摇头：太吵，且...他扫视四周，此处财运浮躁，多为虚华。
夏天正想说什么，林小满突然挤过来，手里拿着三杯啤酒。
来！干了这杯！她大声喊道，硬塞给赵明一杯。
赵明接过杯子，疑惑地看着里面的液体。
喝啊！林小满催促。
夏天刚想提醒赵明可能不喝酒，却见他已经仰头一饮而尽。
下一秒，赵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晃了晃，一把抓住夏天的肩膀稳住身体。
此...此乃何物他声音都变了调。
啤酒啊！林小满大笑，你不会是第一次喝酒吧
赵明眼神开始涣散：仙...仙酿不及此物烈...
夏天赶紧扶住他：你没事吧
赵明转头看她，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与平时清冷的样子判若两人：夏天...汝真好看...
夏天瞬间红了脸。
林小满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又递过来一杯：再来！
别给他喝了！夏天拦住，他酒量不行。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林小满不依不饶，音乐节就是要嗨起来！
就在这时，赵明突然站直身体，表情变得严肃：夏天，我们得离开。
怎么了
有危险。赵明拉起夏天的手就往人群外走。
林小满在后面喊：喂！你们去哪
夏天回头喊：赵明不舒服，我先送他回去！你自己玩吧！
离开音乐节现场，夏天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赵明神色凝重：吾感知到...有人在追踪我们。
谁
不确定，但绝非善类。赵明皱眉，可能是冲着吾来的。
夏天正想追问，手机突然响了。是便利店老板王德海。
喂，王叔
夏天啊，电话那头传来王德海油腻的声音，明天能来加个班吗小刘请假了。
明天我排休...
我知道，但特殊情况嘛。王德海笑道，这样，加班费双倍，怎么样
夏天犹豫了一下：好吧，我明天下午过去。
太好了！王德海声音突然压低，对了，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只要你愿意特别照顾我，工资可以再加...
夏天一阵恶心：王叔，我说过了，我只是来打工的。
别急着拒绝嘛，王德海不依不饶，你知道现在工作多难找，像你这样的穷学生...
明天见。夏天直接挂了电话。
赵明一直在旁边听着，此刻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此人居心叵测。
夏天叹了口气：便利店工资虽然低，但现在工作不好找...
赵明突然停下脚步，转向夏天：吾可助你。
怎么帮
赵明伸出手，掌心向上，闭上眼睛。片刻后，一枚石头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哇！夏天惊呼，这是...变出来的
赵明：......
如你所见，吾法力尚未恢复赵明遗憾地说，但感知财运的能力仍在。他认真地看着夏天，吾可教你理财之道，助你摆脱困境。
夏天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自称财神的男人，或许真的不简单。
你真实神仙
赵明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夏天笑了，主动拉起他的手，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夕阳下，谁都没有注意到，远处一个黑影正举着相机，悄悄拍下了他们的照片。
2
病中守护
你真的要跟我去学校夏天系好运动鞋鞋带，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赵明。
他今天换上了夏天给他买的浅蓝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长发束成一个利落的马尾，看上去就像个艺术系的学长。如果不是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几乎看不出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自然。赵明整理着袖口，眉头微皱，显然还不适应这种贴身的现代服装，吾需了解当今凡人的生财之道。
夏天把备用钥匙和校园卡塞进背包：那约法三章——别乱说话，别乱碰东西，别告诉别人你是财神。
赵明挑了挑眉：为何
除非你想被送进精神病院。夏天拉开门，走吧，再晚就赶不上第一节课了。
四月的校园绿树成荫，樱花花瓣随风飘落，铺就一条粉白色的路。赵明走在夏天身边，目不暇接地打量着四周，对每一个路过的大学生、每一栋教学楼都表现出浓厚兴趣。
此乃何等树木他指着一排樱花树问道。
樱花啊，你没见过
赵明摇头：天庭只有蟠桃园，四季常开，不分花期。
夏天正想嘲笑他又开始说疯话，却见他神情认真，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不由得把话咽了回去。
那边是图书馆，她转移话题，里面有上百万本书。
百万赵明显然被这个数字震惊了，凡人如今皆能识字
废话，义务教育都普及多少年了。夏天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们神仙不都识字的吗
神仙自然通晓文字，但凡人...赵明顿了顿，吾上次下凡还是明朝，那时识字者不过十一。
夏天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话。赵明说起历史时的熟稔语气，让他那些荒诞的神仙言论莫名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前面是经济学院，我要去上金融学课。夏天看了看表，你可以随便逛逛，下课后我发微信...呃，算了，你就在这个咖啡厅等我吧。
赵明却站着不动：吾欲一同听课。
什么不行！夏天瞪大眼睛，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会被发现的！
赵明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校园卡：今晨你熟睡时，吾已略施小术。
夏天抢过卡片一看，上面赫然印着赵明的照片，名字是赵明，学院是经济学院，学号一应俱全。她倒吸一口冷气：你从哪弄来的这犯法的知不知道！
放心，此非伪造。赵明神秘地说，只是让该存在之物显现而已。
夏天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却响了。她咬了咬牙：跟紧我，别惹事！
金融学课堂上，教授正在讲解货币政策的传导机制。夏天坐在倒数第二排，紧张地注意着赵明的举动。出乎意料的是，赵明表现得像个模范学生，安静地听讲，偶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直到教授提出一个问题：有同学能解释一下流动性陷阱的概念吗
教室里一片寂静。夏天刚想举手，却听身旁的赵明开口道：此乃货币如水，流而不通之象。昔宋朝交子泛滥，民间藏钱不用，官府强令流通而不得，即为此理。
全班齐刷刷回头，教授推了推眼镜：这位同学说得很好，不过用历史案例来解释现代经济理论，很有新意。你是...
新生，赵明。他从容不迫地回答。
夏天在桌下狠狠掐了他的大腿一下。
赵明同学，教授饶有兴趣地问，那你认为在现代金融体系下，如何避免流动性陷阱
夏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赵明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然而赵明的回答却令所有人意外：
学生初学，不敢妄言。然窃以为，货币如血，经济如身，血行不畅则身病。今人重利轻义，钱聚不散，故有此困。若能导人向善，使财如水之就下，自然流通无阻。
教室里一片寂静，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教授眼前一亮：很有哲学高度的思考！同学们，这就是我们常说的金融伦理啊！
夏天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明，后者冲她眨了眨眼，小声道：如何没给你丢脸吧
下课铃响，夏天拽着赵明冲出教室，一路跑到没人的小树林才停下。
你疯了吗她气喘吁吁地质问，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赵明不以为意：吾不过实话实说。
实话夏天冷笑，宋朝的事情你说得像亲眼见过一样！
吾确实...
够了！夏天打断他，我知道你历史好，但别再玩这种把戏了。下午的课你不准去！
赵明皱起眉头：为何动怒吾并未...
因为我在乎！夏天脱口而出，随即愣住了。她在乎什么在乎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被发现是冒牌学生还是在乎他那些越来越难以解释的巧合
赵明也怔住了，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
夏天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夏天回头，看到她的金融学教授站在不远处，能占用你一分钟吗关于你期中论文的事。
夏天如蒙大赦：当然！她转向赵明，你...回公寓等我。
赵明点点头，转身离去。夏天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
教授对夏天的论文提了些修改意见，又好奇地问了几句关于赵明的事，夏天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离开办公室时，她发现天色已暗，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
回到公寓，夏天发现屋里黑着灯，赵明不在。桌上留了张字条：外出觅食，勿念。字迹工整漂亮，像是练过书法的人写的。
夏天叹了口气，放下背包，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胃里空空如也，额头也有些发烫。
该死，不会是感冒了吧...她跌坐在沙发上，眼皮越来越沉。
不知过了多久，开门声惊醒了她。赵明拎着几个塑料袋走进来，看到夏天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立刻放下东西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他伸手摸了摸夏天的额头，眉头紧锁，发热了。
夏天想说自己没事，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觉得浑身发冷，骨头里像有蚂蚁在爬。
赵明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夏天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放我下来！我能走...
赵明置若罔闻，径直走进卧室，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拉过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她。
我去煮些热汤。他说完就转身去了厨房。
夏天听着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从小到大，生病时都是自己硬扛过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照顾她了。
然而，十分钟后，一声巨响从厨房传来，接着是赵明的咒骂声。夏天强撑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门口，眼前的景象让她哭笑不得——
赵明站在一片狼藉中，锅翻倒在地上，米粒撒得到处都是，电磁炉上还冒着可疑的黑烟。他手忙脚乱地试图收拾，却把水洒了一地。
神仙也搞不定电磁炉夏天虚弱地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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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转头，脸上罕见的窘迫表情让夏天心头一颤：此物...不听使唤。
夏天想笑，却突然一阵眩晕，向前栽去。赵明一个箭步冲过来接住她，夏天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味。
别动。赵明低声说，一只手轻轻覆上她的额头。
夏天感到一股暖流从接触处蔓延开来，像冬日里的阳光，驱散了体内的寒意。她惊讶地抬头，看到赵明闭着眼睛，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在...做什么
嘘。赵明的声音有些吃力，别说话。
几分钟后，那股暖流消失了，赵明松开手，脸色苍白得吓人。夏天的头晕减轻了不少，但赵明看起来比她更需要躺下休息。
你用了法力夏天扶住摇摇欲坠的赵明，你不是说已经没了吗
残余...一点点。赵明勉强笑了笑，不多，但够用。
夏天眼眶一热：傻子！谁让你浪费在我身上的！
赵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好些了吗
夏天点点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她扶着赵明回到卧室，两人并肩坐在床边，一时无言。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夏天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赵明望着窗外的夜色：因为...你是吾在此界唯一认识的人。
这个回答让夏天莫名失落。她躺回床上，背对着赵明：谢谢。不过下次别这样了，我睡一觉就好。
赵明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我去收拾厨房。
......
半夜，夏天被高烧折磨得辗转反侧。恍惚中，她感觉有人用冰凉的毛巾擦拭她的额头，又扶她起来喝水。那水带着淡淡的甜味，喝下去后喉咙的灼痛立刻减轻了不少。
妈妈...夏天在迷糊中喊道，抓住那只为她擦汗的手。
是吾。赵明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温柔而坚定。
夏天清醒了些，但高烧让她的思绪混乱不堪：赵明...我头好痛...
知道。赵明换了一块冰毛巾，凡人躯体，如此脆弱。
夏天苦笑：是啊...你们神仙...多好...不会生病...
赵明沉默了一会儿：神仙也有神仙的苦。
比如...考核不合格夏天试图开玩笑，却引发一阵咳嗽。
赵明连忙帮她拍背：别说话，休息。
但夏天的高烧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平时藏在心底的话不受控制地往外冒：我下学期...学费还没凑齐...奖学金要是没了...就得退学...我妈在老家...还等着我毕业...找工作...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便利店工资...太低...王德海那个混蛋...还想占我便宜...我...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睡吧，明天会更好。
赵明的声音像有魔力一般，夏天渐渐平静下来，陷入沉睡。朦胧中，她似乎听到赵明低声说：吾会护你周全。
......
第二天中午，夏天终于退了烧。她睁开眼睛，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几片药和一张字条：外出筹钱，勿忧。
夏天坐起身，感觉好多了，只是浑身无力。她拿起手机，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林小满的。还有一条短信：夏天！你男朋友在股市一天赚了五万！全校都在传！怎么回事速回电！
什么夏天一头雾水，正想回拨，门开了。
赵明神采奕奕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醒了感觉如何
夏天晃了晃手机：小满说你...在股市赚了五万
赵明把信封递给她：不止。这里是八万，够你学费和生活费了。
夏天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你哪来的钱
投资所得。赵明一脸理所当然，昨日用你电脑研究了当今股市，今晨去开了户，略施小计。
夏天脑中警铃大作：你...用仙法炒股
非也。赵明摇头，吾只是...看得准些。
夏天将信将疑地打开信封，里面果然是一沓厚厚的钞票。她这辈子从没一次性拿过这么多钱，手都有些发抖。
这...不合规定吧你不是财神吗怎么能...
吾已非财神。赵明打断她，况且，这只是合理运用金融知识。
夏天咬了咬嘴唇：我不能要。这不正常...
赵明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夏天，听我说。钱财本为流通之物，取之有道即可。吾未偷未抢，只是比凡人看得远些。他顿了顿，况且，你昨晚说的话，吾都记得。
夏天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昨晚都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啊！
我...那是发烧...
但困境是真的。赵明认真地看着她，让吾帮你，好吗
夏天眼眶发热，最终点了点头：谢谢...不过这些算我借的，以后一定还你。
赵明笑了笑，没有反驳。
......
当晚，夏天感觉好多了，坚持要做顿像样的饭菜感谢赵明。饭后，两人坐在阳台上看星星。四月的夜风带着花香，远处城市的灯火像坠落的星辰。
那是北斗七星。夏天指着天空，你们天庭真有那么多人吗
赵明仰头望着星空：天庭之大，超乎你的想象。三十六重天，七十二宝殿，万千仙官各司其职。
那你...为什么会被贬下凡夏天小心翼翼地问。
赵明沉默良久：因为吾...不通人情。
啊
财神之责，非只掌财，更要明人心。赵明声音低沉，吾千年来看尽人间贪嗔痴，却从未真正理解凡人的喜怒哀乐...直到遇见你。
夏天心跳漏了一拍，不敢转头看他。
夏天，教吾认识星辰吧。赵明突然说，就像凡人那样。
于是，在这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夏天指着天空，一颗一颗地教赵明认识现代天文学中的星座；而赵明则讲述着那些星星在天庭中的名字和传说。两人肩并肩坐着，偶尔手臂相触，又各自假装不经意地移开。
当夏天说到猎户座时，赵明突然笑了：此乃吾友太白金星打猎时所化。
夏天也笑了：你们神仙真有意思。
赵明转头看她，目光温柔：凡人更有意思。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夏天的脸慢慢热了起来，赵明的眼睛在月光下深邃如潭。他缓缓靠近，夏天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夏天！你在家吗林小满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伴随着咚咚的敲门声。
两人如梦初醒，迅速分开。夏天跳起来去开门，心跳如鼓，不敢回头看赵明的表情。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赵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金光，而远在天空之上，一颗流星悄然划过。
3
咫尺天涯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夏天眯着眼睛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却摸到一个温热的物体。
啊！她猛地缩回手，彻底清醒过来。
赵明坐在她床边的小凳上，手里捧着一本《现代社交礼仪大全》，无辜地看着她：吵醒汝了
你...你怎么在我房间夏天拽紧被子，心脏狂跳不止。
吾敲门三次，未见应答，担忧汝出事。赵明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早餐，见汝安睡，便在此读书等候。
夏天这才注意到床头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和两根油条，是她最喜欢的搭配。她偷偷瞥了眼闹钟——早上六点半。
这么早有事她揉了揉眼睛，努力忽略赵明坐在她床边的怪异感。
赵明举起手机：此物昨夜突然发出怪声，而后黑屏不亮，不知何故。
夏天接过手机，长按电源键，三秒后屏幕亮起：只是没电了。她忍不住笑了，神仙大人也有搞不定的事情啊
赵明轻哼一声：天庭通讯何须这等麻烦物件。
是是是，你们掐个诀就能千里传音。夏天把充电器递给他，不过在现代社会，你得学会用这个。
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着单薄的睡衣，又赶紧缩了回去：那个...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赵明这才反应过来，耳根微微泛红，起身快步走出房间，还不忘带上门。夏天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尖叫了几声。自从那场雨中漫步后，她和赵明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微妙，每次不经意的肢体接触都会让她心跳失控。
十分钟后，夏天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小口喝着粥。赵明坐在对面，专注地摆弄着手机。
这样...然后这样...他皱着眉头操作，为何要滑动解锁直接开不好么
为了防止误触。夏天凑过去指导，你手指从这里划过去...对，就是这样。
她靠得太近，发丝垂落在赵明手背上。赵明突然停下动作，转头看她。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夏天的呼吸一滞，慌忙退开。
我、我教你用微信吧。她转移话题，拿过自己的手机，先加好友。
赵明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掌握了基本操作。夏天正想夸他，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手机里没存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何谓奇怪
就是...夏天犹豫了一下，天庭的照片啊，法术教程之类的
赵明摇头：无有。不过...他点开相册，存了些凡间影像。
夏天好奇地凑过去看，顿时僵住了——相册里全是她的照片。有她做饭时的侧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慵懒模样，甚至还有几张明显是偷拍的睡颜。
你...你什么时候...夏天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赵明一脸坦然：汝之影像甚美，便留存了。有何不妥
没...没什么不妥。夏天低头猛喝粥，不敢抬头让他看见自己发烫的脸颊，就是...下次要拍可以先告诉我。
好。赵明爽快地答应，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日可愿随吾习字
习字
嗯。赵明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书法乃吾所长，而汝之字...他瞥了眼夏天贴在冰箱上的便利贴，颇有进步空间。
夏天撇撇嘴：我那是医生体，专门练的好吗！
那更该纠正。赵明一本正经地说，午饭后开始
夏天本想拒绝，但看到他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
午后阳光正好，赵明在客厅茶几上铺开宣纸，研墨执笔，架势十足。夏天盘腿坐在地毯上，托腮看着他。
首先，执笔姿势。赵明示范道，拇指与食指执笔，中指承托，无名指与小指自然弯曲...
夏天试着模仿，却怎么都不得要领。赵明绕到她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调整姿势。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拂过她的耳际，夏天的手微微发抖。
放松。赵明的声音近在耳畔，书法讲究心静气匀。
夏天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注意力在笔尖上。赵明带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下夏天二字，笔走龙蛇，潇洒飘逸。
该汝了。他松开手。
夏天试着独自书写，却歪歪扭扭像蚯蚓爬。赵明轻笑出声，她恼羞成怒地捶了他一下：笑什么！你第一次用智能手机不也手忙脚乱！
吾不笑汝字丑，赵明眼中带着揶揄，笑汝皱眉噘嘴之态，甚是有趣。
夏天正要反驳，赵明突然正色道：认真些。书法如做人，一笔一画皆需用心。
在他的指导下，夏天的字渐渐有了模样。写到第三个夏字时，她不小心打翻了墨汁，慌忙去擦，却把墨水抹得到处都是。
哎呀！她手忙脚乱间，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赵明眼疾手快地接住她，但由于惯性，两人一起跌坐在沙发上。夏天整个人趴在赵明怀里，鼻尖几乎碰着他的下巴。时间仿佛静止了，她能清晰地听到赵明的心跳声，与自己如鼓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礼之所在，心之所向。赵明突然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夏天不解：什么
这是...书法之道。赵明轻轻扶她坐起，避开了她的视线，意思是，心意所在，笔锋自随。
夏天隐约觉得这话别有深意，却不敢深想。她低头看着两人被墨水染黑的手，突然笑了：我们这样好像小学生。
赵明也笑了，气氛重新轻松起来。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块绣着云纹的手帕：擦擦吧。
你这袖子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夏天接过手帕，怎么什么都能变出来
袖里乾坤，小术耳。赵明故作神秘地说。
夏天擦着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赵明，你在天庭...平时都做些什么
赵明思考了一下：司掌人间财运，调解贫富争端，偶尔...他顿了顿，惩戒贪得无厌之徒。
听起来挺忙的。夏天试探地问，那...你想回去吗
赵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为何突然问此
就是好奇。夏天假装专注于擦拭墨迹，你下凡这么久，天庭不会找你吗
会。赵明简短地回答，然后转移了话题，墨水擦不掉了，去洗洗吧。
夏天点点头，走向洗手间，心里却沉甸甸的。她早该知道，赵明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他会回到那个她触不可及的世界。
......
傍晚，夏天去便利店上班。自从上次同学聚会后，她减少了赵明来接她的次数——不想再引起更多关注。但今天，她后悔了这个决定。
小天啊，老板王德海又一次恰好出现在她整理货架的角落，肥胖的身体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后背，晚班辛苦吧要不要叔叔给你加点工资
夏天强忍着恶心，往旁边挪了挪：不用了，王叔。我挺好的。
别客气嘛。王德海油腻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你看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大晚上工作多不安全，要不以后我送你回家
夏天正要拒绝，货架上的饮料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塌下来，十几瓶碳酸饮料精准地砸在王德海头上，喷涌而出的泡沫把他浇成了落汤鸡。
哎哟！怎么回事！王德海手忙脚乱地躲避，却不小心踩到泡沫滑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夏天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余光瞥见便利店玻璃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心头一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笑什么笑！还不快扶我起来！王德海恼羞成怒地吼道。
夏天收敛笑容，假装关切地递过一包纸巾：王叔您小心点，地刚拖过，很滑的。
王德海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正要再说什么，收银台的警报器突然尖锐地响起，吓得他一哆嗦。
又怎么了！
收银员小张慌张地喊道：老板！收银机出问题了，一直在往外吐钱！
王德海顾不上夏天，急忙跑去查看。夏天趁机溜到店外，果然看到赵明靠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假装看手机。
你干的夏天走到他身边，小声问。
赵明一脸无辜：何事
别装了。夏天忍不住笑出声，那些饮料，还有收银机。
赵明收起手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此人贪财好色，合该小惩。
谢谢。夏天轻声说，不过下次别这样了，万一被发现...
放心。赵明自信地说，凡人之眼，岂能识破仙家手段
夏天正想说什么，突然注意到天空中有一道不寻常的光划过，转瞬即逝。
那是什么她指着天空。
赵明抬头望去，眉头微皱：或许是...无人机
飞得好快。夏天嘀咕道，最近经常看到这种新闻，说是有不明飞行物。
赵明没有接话，但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夏天以为他在担心暴露身份，便安慰道：没事啦，就算真有外星人，也不会专门来找你这个落难神仙的。
赵明勉强笑了笑，揽过她的肩膀：走吧，回家。
......
深夜，夏天被一阵低语声惊醒。她轻手轻脚地起床，循声来到阳台。赵明背对着她站在那里，似乎在对着夜空说话，用的是一种她听不懂的古老语言。
月光下，赵明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遥远。夏天躲在窗帘后，不敢打扰。虽然听不懂内容，但赵明语气中的严肃和隐约的忧虑让她心头一紧。
谈话似乎不欢而散。赵明结束通话后，久久地凝视着夜空，最后轻叹一声。那叹息中包含了太多夏天无法理解的情绪，让她胸口发闷。
她悄悄退回房间，躺在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赵明是在和天庭联系吗他们是不是要他回去如果他真的要走了，她该怎么办
夏天把脸埋进枕头，任由泪水无声地浸湿布料。她不敢想象没有赵明的日子该怎么过，更不敢开口挽留——她有什么资格阻止他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次日清晨，夏天顶着黑眼圈起床时，赵明已经做好了早餐，神色如常，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今日教汝弹琴可好他兴致勃勃地问。
夏天强打精神点点头：好啊。
她决定珍惜与赵明相处的每一天，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他还在她身边。
......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赵明教夏天古代琴棋书画，夏天则带赵明体验现代生活。他们一起去电影院，赵明对3D技术啧啧称奇；他们逛超市，赵明对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感叹凡人创造力；他们甚至尝试了外卖火锅，赵明被辣得满头大汗却停不下筷子。
每一天都充满欢笑，但夏天能感觉到，赵明偶尔会突然沉默，望向天空的眼神越来越忧虑。而城市上空的不明飞行物目击事件也越发频繁，甚至上了本地新闻。
周五晚上，夏天下班回家，发现公寓楼下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她没多想，径直上楼，却在楼梯间与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擦肩而过。那人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却让夏天莫名地脊背发凉。
赵明，一进门夏天就问，刚才有人来敲门吗
赵明正在泡茶，闻言手顿了一下：无有。为何这么问
楼下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看着怪怪的。夏天放下包，最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赵明递给她一杯茶：许是汝多虑了。来，尝尝这茶，吾特地从天庭带来的。
夏天接过茶杯，暂时放下了疑虑。茶香氤氲中，赵明的笑容温柔而真实，让她愿意相信，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回家前十分钟，赵明刚刚处理掉一个被施了昏睡咒的黑衣人。而此刻，那人的同伙正在楼下车内，通过监听设备记录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危险正在逼近，但至少今晚，他们还可以假装一切如常。
4
梦中警告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夏天被一阵压抑的呻吟声惊醒。
她睁开眼，黑暗中隐约看见赵明蜷缩在客厅地铺上，身体微微颤抖。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紧锁的眉头上，那里有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忽明忽暗。
赵明夏天轻唤一声，赤脚跑过去。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那道金纹倏然消失。赵明猛地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不属于人类的金光，又迅速恢复常态。
做噩梦了夏天跪坐在他身边，手指悬在他额前，想碰又不敢碰。
赵明撑起身子，额角还挂着冷汗。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无碍。只是...梦到些旧事。
夏天注意到他的用词——从前赵明说到天庭时，总会用吾处或上界，从不会用旧事这样含糊的说法。她递过一杯水，赵明接杯子的手有些不稳，水珠溅在他中衣的云纹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要开灯吗夏天问。
不必。赵明摇头，声音比平时低沉，汝去睡吧。
夏天回到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透过半开的房门，她看见赵明站在阳台，背影融在夜色里，像一尊即将风化在时光中的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又睡去，梦见自己站在一片云海上，远处传来钟鸣，每一声都震得她心口发疼。
......
第二天清晨，夏天顶着黑眼圈起床时，赵明已经做好了早餐。煎蛋金黄，白粥冒着热气，一切如常——除了赵明眼下淡淡的青影。
今天教你认星宿吧。赵明突然说，指着墙上新挂的星图，这是二十八宿，吾...我家乡的划分方式。
夏天咬着煎蛋，含糊地应了声。最近赵明教她的东西越来越像在赶进度：前天是古代历法，昨天是草药辨识，今天又是星象。她偷偷瞥了眼日历，上面用红笔圈出的朔月二字格外刺眼——那是赵明无意间提到的某个日子。
你看，赵明指着星图上某处，这是北斗，永远指向北方。迷路时就找它。
夏天突然放下筷子：为什么突然教我这个
赵明的手指停在半空，片刻后继续沿着星图移动：多学些东西总没坏处。
那这个呢夏天指着日历上的红圈，为什么特意告诉我下个朔月是天地通气的日子
赵明转身去拿酱油，避开她的视线：随口一提罢了。
夏天没再追问，但胸口像堵了团湿棉花。她想起昨夜那道金纹，想起赵明越来越频繁地望向天空的眼神。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他是不是...想回去了
洗碗时，夏天故意把水开得很大。水流冲刷着她的手指，也冲走了眼角不争气的湿意。她早该知道的，天庭来的神仙，怎么可能永远留在她这个凡人身边
......
下午，夏天提前结束便利店的工作，想去商场给赵明挑件礼物——就当是...临别赠礼吧。路过电器店时，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
近期我市上空频繁出现不明光点，天文专家初步排除流星或无人机可能性...
夏天驻足观看，画面切到一段模糊的视频：夜空中几个光点组成奇特的图案，隐约像个人形。她心头一跳，这不正是赵明教过她的天兵列阵
小姐对UFO感兴趣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夏天转身，看到个穿藏蓝夹克的中年男子，板寸头，左眉上有道疤。他亮出证件：陈志国，特殊现象调查局。能聊几句吗
夏天下意识后退半步：我...我不了解这些。
只是例行调查。陈队长笑得和善，眼神却锐利如鹰，最近这一带常有异常报告。他翻开平板，屏幕上赫然是张赵明的侧影照，背景正是他们住的公寓楼。照片里，赵明指尖有丝几不可见的金光。
夏天心跳漏了一拍，照片拍摄日期正是赵明用仙术教训便利店老板那天。
认识这人吗陈队长问。
夏天摇头：没见过。
奇怪，监控显示你们一起进出这栋楼至少二十次。陈队长滑动屏幕，更多照片依次出现：赵明在超市用仙术取高处的商品，赵明在公园里让枯萎的花瞬间绽放...
每张照片都模糊不清，但夏天能看出那都是赵明不经意使用小法术的瞬间。她手心沁出冷汗，这些照片若是清晰些，足以证明赵明非人的身份。
如果见到这个人，请打这个电话。陈队长递来名片，我们怀疑他与多起高科技盗窃案有关。
夏天机械地接过名片，等陈队长走远后，立刻拨通了赵明电话，却听到铃声从身后传来——赵明就站在十米外，手里提着购物袋，脸色凝重。
他都问了你什么赵明快步走来。
夏天把名片给他看：他说你是高科技小偷...怎么回事
赵明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先回家。
他们绕了好几条巷子才回到公寓。一进门，赵明就布下隔音结界，夏天第一次见他如此紧张。
那不是普通人类。赵明从袖中取出张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纹路，他身上有法器，能探测仙力波动。
夏天瞪大眼睛：专门抓神仙的
准确说是抓捕异常存在。赵明苦笑，自古就有这类组织，如今换了名目罢了。
夏天突然想到那些新闻里的不明飞行物：最近天上的光点...是在找你
赵明默认了。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对面楼顶。
夏天顺着望去，隐约看到反光——是望远镜。
他们监视这里多久了夏天声音发颤。
三日。赵明放下窗帘，但真正麻烦的不是他们...
他没说完，夏天却懂了：是天庭催你回去了
赵明转身看她，眼中闪过惊讶，随即了然：汝察觉了。
昨晚你头上的金纹，还有最近你总在教我这个那个...夏天努力控制声音不要发抖，像是...在做告别准备。
赵明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玉帝降旨，命我朔月前归位。
什么时候的旨意
半月前。
夏天胸口一疼——正是赵明开始教她古代知识的时候。原来他早知道自己要走了，却一直瞒着她。
为什么不说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赵明的手抬起又放下：不想见汝...难过。
多么温柔又残忍的理由。夏天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她转身走向厨房：我...我去做饭。
刀切在砧板上的声音格外响，夏天机械地切着葱花，眼泪一滴滴砸在案板上。身后传来赵明的脚步声，停在厨房门口，却没有进来。
就这样，两人隔着一道门，各自吞咽着无法言说的情绪。
......
三天后是夏天生日。她本不想庆祝，赵明却执意要带她去郊外。
就这一次。他难得坚持，城北有座观星台，视野极佳。
夏天本想拒绝，但看到赵明眼中近乎恳求的神色，心软了。傍晚时分，他们避开监控，乘公交来到城郊。观星台年久失修，几乎无人来访，却是看星星的绝佳地点。
小时候我爸常带我来。夏天抚摸着斑驳的石栏，他说妈妈变成星星了，在这里能离她近些。
赵明站在她身侧，夜风吹动他的衣摆：汝之母亲...是何模样
照片上看很温柔。夏天仰头看天，可惜我记不清了。
夜幕完全降临，星河渐次浮现。赵明指着天空讲解各个星宿，声音比平时低沉。夏天假装专注听讲，余光却一直看着他的侧脸——她要记住这个夜晚，记住星光落在他睫毛上的样子。
看。赵明突然指向北方，要开始了。
夏天顺着望去，只见一颗流星划过，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很快，整片天空都被流星雨照亮，金色、银色、蓝色的光痕交织成网，仿佛伸手就能触碰。
这...这不是自然现象吧夏天惊讶地看向赵明。
赵明嘴角含笑，脸色却比平时苍白：喜欢吗
夏天突然明白过来：你用法力做的她抓住赵明的手，发现他指尖冰凉，这要消耗多少仙力你明明已经...
值得。赵明轻声说，目光描摹着她的轮廓，像要刻进记忆里。
流星在他们头顶绽放，照亮赵明深邃的眼眸。夏天突然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
夏天。赵明突然唤她全名，声音有些哑，记住北斗的位置了吗
夏天一怔，随即明白他是在刻意打破气氛。她退后半步，胸口发闷：记住了。
那就好。赵明仰头看天，下颌线绷紧，以后...若迷路就抬头看看。
这句话里的告别意味太明显，夏天再也忍不住：什么时候走
朔月夜。赵明没有看她，还有七天。
七天。夏天在心里重复这个数字，像在咀嚼一块冰。流星雨还在继续，美得令人心碎，她却只想大哭一场。
回程的公交上，夏天靠着车窗假装睡觉，这样眼泪流下来就有借口。赵明坐得笔直，一动不动，像尊守护神像。
他们没注意到，远处山坡上，陈队长正通过夜视望远镜观察这一切，手中的仪器发出尖锐的蜂鸣声。
确认目标具有能量操控能力。他对着耳机说，申请启动捕神计划。
耳机里传来沙哑的男声：批准。记住，要活的。
5
捕神计划
流星雨后的第三天清晨，夏天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夏天女士物业检查燃气管道。
夏天揉着眼睛看了眼手机——凌晨五点二十。她正想回应，突然发现赵明已经站在门边，一只手拦在门前，脸色异常凝重。
别出声。赵明用口型说，眼睛紧盯着猫眼，不是物业。
夏天瞬间清醒，轻手轻脚地走到赵明身边。透过猫眼，她看到三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站在门外，领头的正是前几天见过的陈队长。他们腰间鼓鼓囊囊的，明显藏着什么器械。
检测到能量波动，目标在室内。其中一人盯着手中的仪器低声道。
赵明后退两步，快速在夏天手心写了几个字：找小满。然后指向阳台方向，示意她从逃生梯离开。
夏天抓住他的衣袖拼命摇头。赵明捧起她的脸，额头轻轻抵住她的前额，这个动作让夏天突然想起他教过的天庭最高祝福礼。
门外传来金属器械的咔嗒声，赵明猛地推开夏天，几乎在同一瞬间，大门被爆破装置炸开。三个特工冲进来，手中举着某种发射器。
赵明，根据《异常生物管理条例》，你被拘捕了。陈队长冷声道，发射器对准赵明胸口，放弃抵抗可以减轻处罚。
夏天想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固定在原地——赵明对她用了定身术。
我跟你们走。赵明平静地举起双手，不要伤害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特工上前，将某种金属手铐扣在赵明手腕上。夏天看到手铐内侧布满细密的符文，赵明被铐住的瞬间明显颤抖了一下，像是承受着巨大痛苦。
注射抑制剂。陈队长命令道。
另一人从腰包取出针剂，扎进赵明颈部。针管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赵明的瞳孔骤然收缩，额头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又迅速消退。他转头看向夏天，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然后整个人软倒下去。
带走。陈队长挥手，两个特工架起昏迷的赵明往外走。
当最后一名特工即将离开时，夏天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定身术解除了。
你们要带他去哪她冲上去抓住陈队长的胳膊，他什么都没做错！
陈队长甩开她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夏天女士，你被利用了。这个生物很危险，我们是在保护市民。他递来一张名片，想起任何异常情况，随时联系。
夏天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赵明就出来......
6
朔月营救
研究所的警报声刺痛着夏天的耳膜。
她紧贴着墙壁前行，手中玉佩散发出的微光在黑暗中勾勒出一条若隐若现的路径。赵明说过，这块玉能在百里之内感应到他的气息——现在它烫得几乎要灼伤她的掌心。
拐角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夏天迅速闪进一间空实验室。透过玻璃，她看见三名全副武装的警卫跑过，对讲机里传出断断续续的指令：B区封锁...能量波动异常...准备转移...
转移夏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要把赵明带到哪里
等脚步声远去，她溜出实验室，沿着玉佩指引的方向继续前进。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禁面板闪着红光。夏天掏出事先准备的门禁卡，手指颤抖着刷过读卡器。
嘀——一声刺耳的警报，屏幕上跳出红色警告：权限不足。
夏天咬住下唇。正当她无计可施时，胸前的玉佩突然漂浮起来，玉面上的纹路如活物般蠕动，组成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符号。门禁面板啪地一声冒出火花，金属门缓缓滑开。
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夏天倒吸一口凉气——
房间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透明圆柱形容器，里面注满淡蓝色液体。赵明悬浮其中，双眼紧闭，赤裸的上身连接着数十条管线，手腕和脚踝上的金线已经蔓延到胸口，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更可怕的是，他额头正中浮现出一个复杂的金色纹路，正随着呼吸忽明忽暗。
赵明！夏天冲上前，手掌拍在容器外壁上。
没有反应。
她环顾四周，在控制台上发现一个标有紧急释放的红色按钮。正要按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我要是你，就不会那么做。
夏天猛地转身。陈队长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把造型怪异的手枪，枪口对准她的胸口。
夏天小姐，擅闯国家机密研究设施可是重罪。他缓步走近，不过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或者说，愚蠢。
夏天护在容器前：放了他！你们没权利这样对待任何人！
任何人陈队长讥讽地笑了，你确定他是人吗他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容器内的液体开始缓缓排空，既然你来了，正好做个实验见证人。
随着液面下降，赵明身体一软，跪倒在容器底部。管线自动脱离，发出嗤嗤的排气声。容器顶部打开，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弥漫开来。
赵明剧烈咳嗽着，睁开眼看到夏天，瞳孔骤然收缩：你怎么...
感人重逢。陈队长鼓掌，财神阁下，你的小女友不顾生死来救你，是不是很感动
赵明试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夏天想上前扶他，却被陈队长拽住胳膊：别急，好戏才刚开始。他朝对讲机下令，准备转移车，A级防护。
你要带他去哪夏天挣扎着问。
更安全的地方。陈队长冷笑，这里已经不够...容纳他了。
赵明扶着容器边缘站稳，眼中的金光越来越盛：放她走。声音低沉得不像人类，这是你我之间的事。
哦陈队长挑眉，如果我拒绝呢
赵明没说话，但夏天看到他额头上的金纹突然变得刺目，整个房间的灯光开始闪烁。陈队长脸色一变，立刻举起那把怪枪：别动！这把枪里装的是从你血液中提取的抑制剂，足够放倒一头大象！
灯光恢复正常，赵明额头的金纹也暗淡下来。夏天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他在强忍痛苦。
明智的选择。陈队长松了口气，现在，请两位移步。车已经在等了。
他推着夏天向门口走去。经过赵明身边时，夏天突然感到一只手轻轻擦过她的手腕，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入她的袖口。
别看。赵明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朔月之时。
夏天屏住呼吸，感受着袖中那枚圆形物体的轮廓——是铜钱！赵明最常把玩的那枚！
走廊里，六名全副武装的特工严阵以待。他们给赵明戴上特制的手铐和脚镣，那镣铐上刻满了细密的符文，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赵明被押上一辆装甲车，夏天则被推进另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
车门关闭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赵明。月光下，他的侧脸苍白如纸，唯有额头的金纹依然倔强地闪烁，像风中残烛。
车队驶出研究所，夏天的手悄悄摸向袖中的铜钱。铜钱表面凹凸不平，似乎刻着什么图案。她不敢拿出来看，只能用指尖细细摩挲——是一个箭头，指向...右后方
夏天假装整理头发，从后窗望出去。车队后方远远跟着一辆没有开灯的黑色轿车。
别看风景了。身旁的陈队长冷笑，没人能救你们。
夏天收回视线，心跳如鼓。铜钱在她掌心越来越烫，几乎要灼穿皮肤。她突然想起赵明说过的话：铜钱通神，尤其在朔月之夜。
今晚正是朔月！
车队驶入一条偏僻的公路，两旁树林茂密。就在这时，铜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夏天差点惊叫出声。与此同时，领头的装甲车猛地急刹——
公路中央站着一个人影。
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长发在风中飞舞。夏天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赵明！可他明明应该在装甲车里！
停车！陈队长对着对讲机大吼，目标逃脱！重复，目标逃脱！
所有车门同时打开，特工们举枪瞄准路中央的人影。夏天身旁的陈队长也冲了出去，那把怪枪对准了赵明的胸口。
夏天被独自留在车里。她看向装甲车，透过车窗能看到另一个赵明仍被锁在里面！这到底...
没时间思考了。夏天趁乱推开车门，滚进路旁的灌木丛。铜钱现在烫得像块烙铁，指引她向树林深处跑去。
身后传来混乱的喊叫声和枪声，但她不敢回头。跑出几百米后，夏天腿一软跪倒在地，终于有机会仔细查看铜钱——上面除了箭头，还刻着几个小字：滴血认路。
她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铜钱上。
血珠接触铜钱的瞬间，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一条蜿蜒的光路，直指树林深处。夏天沿着光路狂奔，树枝抽打着脸颊也浑然不觉。
光路的尽头是一棵参天古树，树干上刻着与玉佩相同的符号。夏天刚靠近，树干就无声地裂开，露出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洞口。
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洞内空间比想象中宽敞，四壁爬满发光藤蔓，中央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显示的正是公路上的混乱场面——两个赵明！一个被特工围攻，另一个仍被锁在装甲车里。
幻象而已。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夏天转身，看见赵明靠在一块岩石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与镜中不同的是，这个赵明没有戴镣铐，但身上的金线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像一张逐渐收紧的金网。
你...这是...夏天语无伦次。
分身术，小把戏。赵明虚弱地笑笑，真身在车里，分身在拦路。不过撑不了多久了。
夏天冲过去扶住他：我们必须离开这！
没用的。赵明摇头，朔月已至，我的神力正在消散。他指向镜中影像，看。
镜中，拦路的赵明身影开始闪烁，特工们的子弹穿过他的身体，打在对面的树上。陈队长很快意识到上当，愤怒地对着对讲机吼着什么。
他们很快会找到这里。赵明握住夏天的手，听着，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夏天感到他的手冰冷得不似活人：先离开再说！
我是财神赵公明。赵明突然说，三百年前因触犯天条被贬下凡，历劫十世方可重返天庭。他苦笑，这一世是最后一劫，本应是最简单的——只需体验凡人疾苦，不涉情缘。可我遇见了你...
夏天眼眶发热：那些流星...
是我同僚在提醒我归位。赵明额头的金纹突然大亮，玉帝给了最后期限：朔月之前必须回去，否则...他咳嗽起来，一缕金丝般的液体从嘴角溢出，仙根断绝，魂飞魄散。
夏天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现在就是朔月！你必须马上回去！
来不及了。赵明看向洞口，他们已经——
爆炸声震耳欲聋，洞口被炸开，刺眼的探照灯光照进来。陈队长带着十几名特工冲入洞中，枪口齐齐对准两人。
精彩表演。陈队长鼓掌，分身诱敌很聪明。可惜...他举起一个遥控器，你忘了这个。
按下按钮，镜中影像切换——夏天倒吸一口冷气。画面显示的是研究所外，数十名特工正在布置某种大型设备！
能量收集器。陈队长冷笑，既然你不肯乖乖配合，我们只好强行抽取了。
夏天浑身发抖：你们会害死他的！
很简单。陈队长看向赵明，束手就擒，或者看着她死。他举起那把怪枪对准夏天，我数到三。一...
夏天看向赵明，发现他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动，似乎在默念什么。
二...
赵明突然睁开眼，瞳孔完全变成了金色：你犯了个错误。
三！陈队长大吼。
但什么也没发生。遥控器在他手中突然冒出青烟，化为灰烬。
你以为...赵明缓缓站起，身上的金线开始发光，只有你们会设局
洞外突然传来一连串惨叫。陈队长惊恐地回头，只见他的特工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倒。
什么鬼...夏天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赵明每向前一步，身上的金光就强盛一分，而陈队长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不可能...抑制剂应该...
凡人科技，岂能锁神赵明的声音变得空灵悠远，带着三重回音，你们触怒了不该触怒的存在。
陈队长想开枪，却发现武器在他手中化为了灰烬。他踉跄后退：不...这不可能...
赵明只是轻轻挥手，陈队长就像破布娃娃般飞出去撞在洞壁上，昏死过去。
洞内恢复寂静，只剩下昏迷的特工和呆立的夏天。她看向赵明，发现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金线已经覆盖了全身，像一张网将他一点点勒紧、分解...
不！夏天哭喊着冲上前，停下！你会死的！
赵明转向她，眼中的金光温柔下来：夏天，记住...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铜钱为信，朔月为期。若...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突然爆发出最后一道强光，然后——消失了。
洞内只剩下跪在地上的夏天。她颤抖着拾起地上唯一剩下的东西：那枚铜钱，现在已经冷却，上面多了一道裂痕。
洞外，朔月当空。一道流星划过天际，转瞬即逝。
7
铜钱为信
雨滴敲打在会议中心的玻璃穹顶上，像无数细小的音符。
夏天整理着讲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铜钱。六年了，这枚边缘刻着朔月为期，铜钱为信的铜钱从未离开过她的脖颈。金融分析部的同事们都笑称这是她的幸运符——他们不知道，这枚铜钱确实让她在过去十二个月里做出的投资决策准确率高得惊人。
夏分析师，五分钟后开始。助理小林探头提醒，摩根那边来了新代表，据说很厉害。
夏天点点头，最后检查了一遍PPT。一年前那个朔月之夜后，她以全优成绩毕业，顺利进入这家顶级投行。所有人都惊叹她的成长速度，只有她知道——每当遇到关键抉择，胸前的铜钱总会微微发烫，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
接下来有请星寰资本高级分析师夏天女士，为我们解读《后疫情时代的贵金属市场走向》。
掌声中，夏天走上讲台。灯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按住铜钱，忽然感觉它传来不同寻常的温热。视线扫过第一排嘉宾席，一个正在低头记录的身影让她呼吸一滞——
那人的侧脸轮廓，像极了...
咳...谢谢各位。夏天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让我们先看一组数据...
演讲渐入佳境。当分析到白银期货时，夏天故意抛出一个有争议的观点。果然，那位侧脸熟悉的男士抬起头，露出思索表情。灯光下，夏天看清了他的脸——
心脏几乎停跳。
不是像，简直一模一样。只是这个人的头发是普通的黑色，没有赵明那种月光般的银辉；眼睛也是普通的深棕色，不见鎏金光彩。但那个微微蹙眉的神态，翻动资料时习惯性用拇指摩挲纸张边缘的小动作...
铜钱突然烫得惊人。
关于这点，我想请教夏小姐的看法。男士突然举手，声音比记忆中的赵明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美联储加息周期下，您认为白银的避险属性是否会...
问题犀利却专业。夏天稳住心神，给出一个巧妙回答。问答环节变成他们二人的智力交锋，在场听众都屏息凝神。当夏天用一个冷门数据完美反击时，她分明看到那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金光。
会后酒宴上，夏天刻意避开那位摩根的代表。她需要时间思考——是巧合幻觉还是...
夏小姐的演讲令人印象深刻。
声音从身后传来，夏天手中的香槟杯差点滑落。转身时，那人已经自然地接过酒杯，递来一张名片：摩根士丹利高级副总裁，赵铭。
赵...铭夏天盯着名片，指尖发颤。
铭刻的铭。他微笑，眼角没有熟悉的细纹，夏小姐似乎把我错认成某个人
铜钱贴在胸口，温度适中。夏天深吸一口气：只是觉得您很面熟。
赵总刚回国夏天试探道。
上周才到。他抿了口酒，说来奇怪，飞机降落时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云海里，脚下全是用铜钱铺成的路...
夏天突然打断：然后有声音告诉你，铜钱为信
雨越下越大。宴会结束已是深夜，夏天婉拒了同事拼车的提议。她需要独处，需要理清思绪。站在会议中心门口，雨水在地面汇成细流，倒映着霓虹灯光。
需要伞吗
熟悉的声音。赵铭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中拿着一把黑伞。近距离看，他的瞳孔在夜色中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琥珀色。
谢谢，我等人。夏天后退半步。
巧了，我也在等人。赵铭望向雨幕，等一个...可能不记得我的人。
铜钱突然剧烈发烫，夏天几乎要惊叫出声。赵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轻轻拉起夏天的手，将伞柄塞进她掌心。接触的瞬间，一道微弱的金光从他指尖流窜到夏天手上。
你...夏天声音发抖。
赵铭微笑，这次夏天确定看到了他眼中流转的金芒：金融分析师小姐，你知道为什么铜钱外圆内方吗
圆，是周而复始的缘分。他轻声说，方，是坚定不移的承诺。
夏天眼眶发热：你记得...所有事
雨滴悬停在半空。夏天发现整个世界都静止了——雨幕凝固成水晶帘，飞溅的水珠定格在空中，连远处汽车的尾灯都成了静止的光束。
这是...
最后一点神力。赵明叹息，为了回来见你，我放弃了神位。他捧起夏天的脸，这次她真切看到他眼中盛放的金色光芒，玉帝给了选择：即刻归位，或者抽去仙骨成为凡人。我选了后者。
那这些...夏天触碰他西装下的手臂，那里本该布满金线。
夏天有千万个问题想问，但最终只是紧紧抱住了他。赵明的胸膛传来稳健的心跳，温暖而真实。
值得吗她闷声问。
赵明吻了吻她发顶：知道凡人最让我羡慕什么吗他牵起夏天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会心跳加速的感觉。
雨幕重新落下。远处传来同事呼唤夏天的声音，时间恢复流动。赵明——现在是赵铭了——后退一步，变回那个彬彬有礼的投行精英。
周一见，夏分析师。他眨眨眼，我们公司刚签下贵司的IPO项目。
夏天这才想起什么：等等，你现在的身份...
合法合规。赵铭笑着展示手机里的电子身份证，赵铭，美籍华人，三十岁，斯坦福金融学博士。他凑近夏天耳边，呼吸温热，连胎记和指纹都安排好了。
雨夜尽头，赵铭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夏天看不见的角度，他抬手接住一滴雨，那雨滴在他掌心化作一枚小小的金珠，转瞬又融化成普通的水。
他微笑着将手插回口袋，哼着古老的调子走入霓虹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