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顾昭森第三年,他在外面包养了个女大学生。
为她买钻戒送车,背着我转移财产,只为给她一个家。
我痛苦的日夜难眠,整日以泪洗面。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大闹一场,我却安静地搬出去,主动与他划清界限。
后来我病情恶化,唯独忘了他。
他气急,将我抵在墙边凶狠的吻我:[宋情,辜负真心的人要下十八层地狱。]
我也只笑了笑。
再后来,我死了,他得知消息后彻底疯了。
1
顾昭森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
我不止一次听朋友提起。
她叫田雨,是a大的女学生,正值青春有活力,最重要的是漂亮。
视频里的顾昭森正细心为她擦拭嘴角,捏着她的脸笑的灿烂。
他毫不避讳的带她出席各种公众场合,有几个他玩的好的哥们甚至打趣叫她老板娘。
圈里人都传疯了。
我关了视频退出朋友圈,惊觉眼泪早已断线。
一连几天,顾昭森都没有回家。
好友气不过将朋友圈所有相关视频,见一个骂一个,全都举报个遍。
可我没想到,这个举动惹怒了田雨,第二天就找上门了。
她一见我就轻笑出声,眼底尽是得意。
[你就是顾先生说的那个黄脸婆吧年纪一大把了也不知道好好保养哄他开心,怪不得他总说你丑。]
田雨倚在门框边,逐渐扬起嘴角,语气轻挑。
[我还以为他哄我的,今天一看确实是让人倒胃口。]
我垂了眼,想起很久前的一个晚上。
那天,他伏在我的颈肩,一遍遍摩挲我的唇,眼底有难以言说的温柔。
我大着胆子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凑了上去。
可下一瞬间,他把头撇向一边,避开了。
再抬眼,他眼底的欲望已然退却,一片寂然。
我茫然的望着他,他却笑了,从背后将我拉进怀里,侧身躺下。
好一会儿,他说:[阿情,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
我以为他是体谅这几年的艰辛。
原来都是我会错了意。
当时他不知道有多厌恶我的亲近。
2
[黄脸婆,你别一副仇人的眼神看我,你以为我很闲来看你脸色的]
田雨咧开嘴,从包里拿出两张欠条,表情讥讽,
[这是顾先生给我打的欠条,一共1000万。]
[对了,利息我就不要了,听说你前几个月流产了,这利息就当我可怜那个小贱种,让他下辈子擦亮眼睛投个好胎。]
田雨不是来要账的,是来故意恶心我的。
她怎么配来对我的孩子指指点点!
看着她那张扬又肆意的笑,我胃里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扬起手,重重落下。
[啪。]
清脆的一巴掌结结实实甩在她的左脸,红了一片。
与之落下的是,扬了一地的欠条碎纸。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我。
双眸通红。
[你怎么敢我!顾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许是顾昭森平日里把她宠的无法无天,没受到这种委屈,她脸色刷白,声音哽咽。
我轻笑,点点头,口腔里扬起一片腥膻。
[做三就有三的自觉,夹着尾巴做人,滚远点。]
说罢,我关上门,努力压制紊乱的情绪。
这具残败的身躯可不能再长结节了。
3
我天生不是什么好脾气,从嫁给顾昭森之后,才慢慢有所收敛。
还记得嫁出去那天,朋友打趣:[终于有人能镇住你了。]
可是现在,我低头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
几乎是忍着喉咙里的血腥味咽了下去。
埋下头蜷缩在门后,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医生说,脑瘤已经压迫了神经,严重影响体内激素水平。
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我的情绪会越来越失控,直至死亡。
晚上,顾昭森破天荒回家了。
墙上的钟表响了六下,我在客厅给他熨烫衣服,西装、领带甚至是内裤都被饿叠放的井井有条。
我故作不明,笑着问他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去接他手里的公文包。
顾昭森满眼怒意,鞋都没脱,大步走向我。
[你就是用这只手打她的。]
他发狠的捏着我的手,声音笃定。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还装什么!]
我鼻尖一酸,他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心冷了一片,还未开口,眼泪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顾昭森微蹙眉头,几乎是下意识松了我的手。
说出的话却无半分怜惜,[你也知道痛她半边脸已经肿的不能看了,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宋情,有些话我只说一遍,如果再被我知道你欺负她,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还有只要我想,欠条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可明明是田雨先来挑衅我,却变成我欺负她。
他只是毫无理由的相信她,宠爱她。
我死咬着唇,僵硬的好像一座雕塑,却还是机械地拉住他的衣角,
[你能不能离开她,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能不能不要来折磨我,我…快死了。]
[快死了为了挽回我的心意,你的计谋都已经这样下作了]
离开前,顾昭森勾唇,看着桌子上的衣物慢条斯理。
他说,[宋情,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这副受委屈的样子又做给谁看]
[
她年轻漂亮,有着大好的前程,你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一个只会做家务的废物。]
[实话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我养一个是养,养一群也是养,我有这个实力,谁又能多说什么]
他拉了拉皱巴巴的领带,笑着看泣不成声的我,[至于你,别再自我感动了。]
我愣在原地,回应我的是大门被关上的巨响。
屋里,我摊开双手。
原本应该持画笔的双手粗糙,皲裂。
我不懂,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开始变了呢
第一次遇见顾昭森,我刚满二十,他是炙手可热的年轻企业家。
他三次将我堵在工作室门口,只为求我两年前临摹的一幅山水画。
当时黑市已将画炒到800w,可他愿意出价1500w。
震惊之余我还是拒绝了。
世间懂画的人少之又少,而我的画只给有缘人。
后来,我时常在公园写生时碰到他,那年秋天,他站在枫树下,眉眼带笑,安静的望着我,就好像是一幅精心勾勒的佳作,让我就这样沦陷了。
嫁给顾昭森那年,我将画作为嫁妆带过去。
那幅画为他盈利2500w。
他高兴的抱着我连转了三圈。
他说,我永远不会明白这一刻他有多幸福。
他想把我藏起来,藏到一个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我被他的鬼话感动。
因为一句我希望自己生活全然由你打理而甘愿折断自己的翅膀,为他洗手做羹,成为他默默无闻背后的女人。
蠢到一直沉浸在他爱我的模样。
可现在,褶皱的西装,他不也穿的好好的。
他舍不得让田雨受苦,不舍得捧在手心上的娇娇公主为他劳累。
我呆呆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眼底的泪将他身影彻底模糊。
心低的苦意阵阵蔓延。
仍是我太过天真,临死前,还妄图偷腥的猫回家。
不顾红肿的手腕,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桌子上所有衣服都掀在地。
随之带来的反作用,让我瘫坐在地上,胸口一窒,一口血涌了出来。
4
顾昭森他真的做到了,带着她出席各种场合,利用他的人脉早就给她铺好了路。
用他的话来说,我已经被养废了。
而田雨绝不会是第二个我。
她会和他比肩站在同一个高度。
我有的一切,她只多不少。
好友看我最近心情不好,要带我出去微醺散心,我推脱着不想去。
她急眼了,[凭什么他能出去找女人,你就不能出去快活,更何况你...]
话没说完,但我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更何况我快要活不久了。
在路上她将一步一叩求来的平安符递给我,说我一定能活的长长久久。
我摸着她额头的红肿,哇的哭出声。
我哭着求她,[如果我死了,一定把我的骨灰撒的离顾昭森远点。]
[我讨厌他。]
酒吧里嘈杂的音乐,疯靡的舞步,辛辣的酒水,那一夜,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宣泄口。
喝的有些上头,我四仰八叉倒在卡座上,看着天花板。
我想放过自己了。
离婚吧,离开他。
5
我呆愣的看了好久,久到我模糊的看到田雨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酒劲上涌,胃里面一阵翻腾。
捂住嘴跌跌撞撞冲出房间,却不巧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满怀。
我被推倒在地。
[哎呀,你是不是没长眼看把我老公撞成什么样了。]
迷迷糊糊抬眼,与顾昭森视线相撞。
他原本拧紧的眉头一松,愣了下,满是不悦: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喝酒]
我没理会,挣扎着要起来,却摇摇晃晃的又坐回原地。
他忍着气,要过来扶我却被吐了一身。
看着他后退的那几步,我嘶哑着声音开口,[滚远点。]
察觉到我的抵触,顾昭森愣在原地,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想起田雨的那声老公,我将手指握成拳,眼底染上抹自嘲。
[好漂亮的戒指。]
田雨盯着我拳头上的钻戒,一把挽住顾昭森的胳膊,举起自己空洞洞的无名指撒娇。
[老公,我也想要。]
顾昭森眼眸微闪,却依旧揉揉她的头,一脸宠溺,[好,你也有。]
我被气笑了。
[顾总现在我也是你和这小三py的一环吗,你们可太让人反胃了。]
田雨好像没听懂我的话,软软的靠在他的肩膀,握住他的手掌十指相扣。
[姐姐,你别是更年期了,火气这么大。]
是啊,一个戒指而已。
我看着顾昭森空空的无名指,有些烦躁,将戒指摘下甩在田雨脸上,划出一道红痕。
[给你,上辈子是乞丐这辈子见什么都要。]
什么都想抢走,那就什么都拿走好了。
憋屈的有些喘不过气,我冷脸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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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雨气急了,扑了上来死死地薅住我的头发。
我疼的龇牙咧恶,推她不动。
混乱间,摸着一个酒瓶不顾一切朝她脑袋砸去。
6
田雨伤的不严重,医生说只是轻微擦破点皮,没有什么大碍。
可顾昭森的脸却沉下来,他冷声呵斥我:
[宋情,你没必要这么针对她,只要你乖乖的,顾太太的位置就永远是你的,没有人可以动摇。
[如果不是她善良,你现在就是故意伤害罪,应该在警局拘留,你不该这么对她。
[你该跟她道歉。]
他让我道歉。
我只觉得心裂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缝隙,整个身体疼的好像要割裂般。
我好像从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够了。]
该死的不是她,是我。
我捂住耳朵嘶吼着让他滚。
他按住我的肩膀,强行将我的双手移开,皱着眉一脸嫌弃,[你精神还正常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丑。]
我挣脱他的钳制,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转身没走两步,直直的倒在地上。
摔倒前我看着顾昭森慌乱的虚影,以及他震惊的脸庞……
就好像多么担心我一样。
听的越来越不真切。
意识混沌的最后一刻,我想通了。
可能是怕我莫名其妙地死在他身边吧。
7
醒来时顾昭森已经走了,医生说他有急事。
他把我扔掉的戒指完好不动的放在病房的床头柜上。
我猛的看向医生,颤着声音开口,
[他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医生朝我摇摇头,叹了口气,递给我一份检查报告。
我忽然松了口气。
再看这份报告,有些恍惚。
晚期。
主治医生眉头拧在一起,欲言又止。
[小宋,你这个病情要马上住院治疗,不能再拖了。]
呼吸还是慢了半拍,我强装镇定,语气夹杂着颤抖,[还能活多久]
他的声音紧绷,眼底闪过一丝无能为力,[两个月,如果住院治疗的话至少三个月以上。]
我握紧怀里的平安符,突然释怀了。
反正都会死,早一个月不算早。
我不想活太久。
空气异常安静,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医生无奈的拍了拍我示意好好休息。
我垂眸,方才气息微弱不稳的恳求,[不要告诉其他人好不好,我怕他们担心。]
其实我说谎了。
我怕我不能体面的离开。
8
当天我就出院了。
剩下的60天我应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下午5点20分,手机收到一笔支付52万的支付消息。
哦,原来他的急事是带着田雨去挑大钻戒。
自嘲一笑,放下手机,打算把小花园里种的花重新浇灌下,却发现头疼、乏力、恶心的症状让我几乎走不了路。
我瘫在沙发上,想着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吵了起来。
客厅里田雨坐在顾昭森的的大腿上,两人打打闹闹,旁若无人的拥吻。
我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扔了过去。
田雨惊呼,趴在顾昭森肩头,挑衅地看着我。
[姐姐,你又发什么疯]
我没说话,只静静的盯着他。
[顾昭森,你要赶我走]
他轻啜了一口茶,有些不耐烦,[家里那么多房间,你抓紧给她收拾出一间房间。]
所以,他是要让她住进我们的婚房。
这个婚房是当时结婚时我们一个楼盘楼盘逛出来的,这屋子里的每个房间的设计都是我亲力亲为,熬夜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他说,[爱你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事。]
我笑,捏着他的嘴,[人家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只希望我们能在这间小屋子里幸福一辈子。]
当时他认真的吻我的唇,笑着说,[会的。]
可现在呢
我听见自己毫无感情但坚定的声音:[你死了这条心,这个家有她,没我。]
毫不犹豫收拾好行李,我转身要走,顾昭森突然上前一步拽住我,[不许走,你是个孤儿,能走去哪]
见他反应这么大,田雨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抓住我的胳膊微微用力,[是呀,姐姐,这些年你花的都是他的钱,没有他你还能怎么活呀]
听了她的话,顾绍森整个人都放松了。
他低低的开口,带着威胁,[宋情,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如果你非要走,就不要带走顾家的一分一毫,否则,就乖乖的待在我身边。]
我笑着将黑卡扔在他脸上。
[这些年我没有花过一分钱,顾总,你收好了。]
摔门声伴随着噼里啪啦东西破碎的噪音,我听见顾昭森的怒吼:
[宋情,有种你就别回来,死也死在外面。]
9
我用之前画画赚的钱,在郊区租个破旧的小屋子。
只有20平,但足够了。
当天晚上,手机又有一笔200万的交易提示。
我躺在梆硬的床板上,望着小窗感叹,如果他能一直爱我就好了。
月光笑着隐匿在乌云间。
我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将这个号码拉黑。
第二天一早,接到顾昭森的电话,让我回去把东西搬走。
我在外面敲了好长时间也没有人应声。
以为家里没人,尝试着输了密码,刚走进去,顾昭森就从背后抱住我。
他紧抿着唇,沉默半晌,[你的腰怎么细了这么多。]
我觉得好笑。
不知道那个田雨看到这幅场景作何感想。
顾昭森眼神闪烁,声音闷闷的,[以后她不会住在这里了,宋情,你回来吧。]
哦,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我烦躁的推开他,冷然道,[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呆呆现在原地,表情看起来有些受伤。
我突然又开心了。
10
我发现有很多画被毁了。
尤其是画上有顾昭森和我的,无一幸免。
不管是他授意,还是田雨自作主张,我都不打算再追究。
没有念想,挺好的。
只是可惜了,都是我的心血。
挑了几副喜欢的画,我绕道去了花园。
那里有我种的花花草草,百花盛放,是我生活的希望。
当我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田雨在里面跑来跑去,好多花草都被她踩的东倒西歪。
她声音提了八度,正兴致勃勃的跟顾昭森规划:
[这里我喜欢喷泉。]
[这里我想种两棵大树,夏天可以荡秋千。]
说完她笑着扑进他怀里,声音娇柔,[好不好嘛老公。]
看见我,顾昭森微微一愣,收敛了笑容,从牙缝里冷冰冰挤出几个字:[带上你的东西滚。]
我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全都毁了。
什么也带不走了。
转身进了画室,支了个火盆,一把火把我画的所有全都烧了。
我忍着心疼,在心底一遍遍重复,[没关系,反正也没多久可以活了,就当提前送过去吧。]
11
画室外,顾昭森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深吸一口气,[宋情,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
我咧着嘴问他,[什么时候把离婚证也扯一下,要尽快,我时间很宝贵。]
有时候我觉得顾昭森的脾气一点也不好。
他不知又吃错什么药,让我十分钟内拿着自己的东西滚蛋。
我点点头。
平安符还放在枕头下,拿走它我就没什么牵挂了。
可我急冲冲的跑到楼上,找了好几遍,也没看到。
摄像头显示昨天只有田雨进过我的房间。
我直直的盯着她,[我的平安符呢]
她把头一扭,躲开我的目光,[不知道,没看见。]
这表情分明有鬼。
我急的眼泪直打转,拉着顾昭森的衣角低声请求,[告诉我好不好没有这个东西,我会死的。]
顾昭森显然有些不耐烦,他看着田雨微微皱眉,[只有你进过那个房间,是你拿的就说。]
她支支吾吾,[我以为是垃圾,就丢外面垃圾箱里了。]
抹抹眼泪,我一股脑的冲了出去。
垃圾箱里面有不少碎玻璃茬子,径直划伤我的手,没几下就血肉模糊。
顾昭森也没想到我会对这个平安符如此执着。
他叹了口气,掐着我的腰把我带到一边,擦干我的眼泪。
[等着。]
五分钟后,他拿着平安符走了过来。
我冲着他咧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谢谢。]
可他眼底蒙上了一层冷意,眉眼皱成一团,[太脏了,洗洗再给你。]
他没收了我的平安符。
12
回去之后,我开始反复发烧,晚上也疼的睡不着,经常痛苦呻吟。
邻居嫌我吵,有时候会骂骂咧咧的敲打我房门,警告我别扰民。
我没办法,第二天就去医院开了大量安眠片,每当疼的厉害就咬自己的胳膊。
我的状态越来越不好。
给顾昭森发了好几条消息,想尽快把离婚证扯了。
可他总也不理我。
想着他是不希望我打扰,也就作罢。
田雨坐不住了。
那天她气势冲冲的来到我住处,张牙舞爪的跟我炫耀她怀孕了。
[他说很快就会娶我。]
[你不知道吧,我老公给我买房了,你看还有大钻戒。]
她扬起手,颇为得意,[价格是你的十倍不止。]
我实在没有精气神搭理她。
她却不依不饶,喋喋不休。
我困的眼皮子打架,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醒来后发现顾昭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床边。
他死盯着我,眼神仿佛要吃人,开口就是训斥,[离开我真是长本事了,开着门就睡觉,不知道关门]
睡意还没有完全驱散,被吓的一激灵,继而是扑面而来的委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都来折磨我
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度过剩下的时光。
我哭着让顾昭森滚。
他脸色铁青,将平安符塞在我手里,头也不回的离开。
13
这几天我睡的昏天黑地。
刚安稳了两天,她又找了过来。
我以为她又要跟我炫耀顾昭森对她有多好。
这次,她一见我就甩了我一巴掌,质问我是不是把顾昭森藏起来了。
[如果不是你背后告状,他怎么会这么多天不回家]
[宋情,你能不能去死啊你简直是我们之间的绊脚石。]
我被一巴掌打的满眼金星,下意识推了她一把。
她踩着十几厘米的恨天高,重心不稳直直的摔了下去。
下面流血不止,她惊慌的捂住肚子求救。
与此同时,我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地。
鲜血不停的从口中涌出,喷了田雨一脸,吐了自己一身。
我看着她笑了,口里不断涌出鲜血。
不比她流的少。
她叫的更大声了。
14
纸终究包不住火。
顾昭森也终于从医生的口中得知了我的病情。
病入膏肓,只能等死。
他慌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发疯的揪着医生的领口,[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什么叫只能这样了。]
[你们不是最擅长治病救人吗,现在怎么能轻易放弃。]
[怕我没有钱是吧,我给你,我都给你们。]
顾昭森赤红着双眼,将刚取的钱扬了一地,跪在地上恳求医生不要放弃我。
他再也没有去看那个女大学生一眼。
可怜的田雨刚失去孩子又丢了爱,郁郁寡欢。
而顾昭森寸步不离的守在我的床边,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求我可怜他,再看他一眼。
梦里我笑着拉着男人的手,在花园里跑跳,他摘下一枝花别在我的发间,拥我入怀。
声音柔的像一滩春水,他说,[阿情,你是我心里最美的女人。]
我使劲睁眼想要看清他的模样,可是却变的越来越模糊。
[你在哪]我呜咽着。
病房里顾昭森听到我的声音,眼眶里蓄满泪水,咧着嘴一遍遍回应,[阿情,别怕,有我。]
我恍惚中惊醒,看到眼前的男人,往后缩了又缩。
身体对他极度抗拒。
我用尽全力将手抽回来,气喘吁吁又疾言厉色,[你是谁]
他猛然抬起头,瞳孔逐渐放大,颤抖着张开嘴,声线不稳,[我啊,你老公。]
医生说我选择性失忆,极大可能是触发身体的保护机制。
顾昭森怔了片刻,脱口而出,[为什么]
医生冷眸,[为了忘却痛苦。]
听了医生的话,眼前的男人再也支撑不住,嘴唇不住的哆嗦,自顾自的嘟囔:[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是我没照顾好你。]
15
顾昭森一整天都在我的病房里。
他好像很闲。
除了时不时给我惊喜,送束鲜花,也会给我倒水,削各种水果,忙的不亦乐乎。
他很笨,倒水的时候总是撒一桌子,削水果时总是切到手。
我埋怨,[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他总是陪着笑脸,[下次不会让你生气啦。]
他很好。
可是,我讨厌他。
门外总有一个女人在偷偷看他,私下里我问了医生,听他们说她是顾昭森的家人,刚没了孩子。
他不去照顾爱人,整天赖在我这演什么情深义重。
这算什么
我冷着脸将他送的鲜花一朵一朵剪掉,将他倒的水泼洒在地上,将他小心翼翼削好的水果扔进垃圾桶,将他吹了十几分钟的热粥打翻。
每次看到他脸上痛苦难堪的表情,都忍不住笑出声。
他说只要我开心就好,这样他也很幸福。
听他这么说,我眼睛一眯,当即沉下脸。
说实话,我打心底里觉得这种三心二意的男人不配有幸福。
回家的时候,他一直跟在我后面。
我骂骂咧咧的让他滚远点,他也装听不见。
气的我脱下鞋照着他的背来了好几下,他也只笑呵呵的让我多打几下,他高兴。
我气疯了,觉得他有病。
后来,他还是死皮赖脸的住进我的房子,发誓不会打扰我。
半夜里我疼的睡不着觉,却总下意识捂住嘴。
摸到药瓶后,大把大把的安眠药、止痛片往嘴里送。
顾昭森快步上前,将我捞回怀里。
他双眼布满血丝,红的仿佛下一秒滴出血。
[你不要命了]
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我失控的喊道,[我好疼..谁能救救我。]
一口咬住自己的胳膊,本来已结痂的伤口再次渗血,触目惊心。
他哭了,急的像个孩子,去掰我的嘴,[阿情,乖,咬我,再咬你胳膊上的肉就要掉了。]
我几乎要疼晕了,张口含住他的胳膊,发狠的咬上去。
我要让他痛,狠狠的痛。
16
顾昭森说要带我去散心。
看着他被咬紫的胳膊,我皱着眉同意了。
他把我带回了他的家。
那里有个小花园,了无生气,没有花草,只有一个大喷泉,两棵参天大树,还有一个粉红秋千。
他问我喜欢吗。
我拧着眉,摇了摇头,说丑。
顾昭森接着就把喷泉,大树都弄走了。
知道我喜欢花花草草,他费力搬来几百株花苗,整个人埋在地里插种。
等他完工,整张脸都红扑扑的,背部被大片汗水浸湿。
他在我旁边坐着,变着戏法从身后掏出一朵花,别在我发间。
和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我屏住呼吸,坐在石墩上,听他说起从前。
他笑着说起他爱的姑娘喜欢在花园里种各种各样的花,每到特殊的节日,她都会亲自挑选扎成花束送给他。
他说,她很浪漫,在我心底她永远是最美的女人。
我看着他轻笑,眼神平静。
[诺,你爱的女人来了。]
不远处,田雨气鼓鼓的走了过来,声音微微颤抖,[你们在干什么]
她紧握拳头,冲进花园,将花园里的花踩了个稀巴烂。
那可是顾昭森的心血。
我扭头,他果然生气了。
顾昭森的胸腔剧烈起伏着,脸上挂着一丝怒气,[田雨,谁准你来的我想我已经说清楚了,我们结束了。]
田雨呼吸急促,委屈的要命,[你要为了这个黄脸婆抛下我]
我听到她得意的勾了唇,语气恶劣。
[听说你要死了是吗]
[宋情,你害了我的孩子。]
[你死一万次都不够,你该死。]
[啪。]
顾昭森抬手一巴掌,他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她
不
是
黄
脸
婆。]
[你给我滚,别再出现我和她面前。]
他女朋友好像误会了,我戳了戳他的胳膊,
[女朋友还是要哄的,那个,你不追上去解释下]
顾昭森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你有没有良心我为你做这么多,你怎么忍心说这种话。]
他气急,将我抵在墙边凶狠的吻我:[宋情,辜负真心的人要下十八层地狱。]
17
我进了医院。
顾昭森强吻我的后果就是被甩了一巴掌。
我急着摆脱他,被他错手一推,挣扎中重心不稳磕在石墩上。
好消息是我没磕死。
坏消息是我恢复记忆了。
顾昭森一脸愧疚的呆在我身边,[阿情,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冲动,让你受伤。]
他颤抖着双手想要抚摸我的头,被我躲开了。
我冷眸,[麻烦滚的远点。]
顾昭森一脸受伤的样子,低声求我原谅。
[原谅我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别让我离开你。]
我勾唇,指了指头上的伤,[那你就去证明给我看。]
他动了动唇,神情有些恍惚,[是我对不起你,只要你高兴。]
我站在窗前,看见他朝着医院的观光石头狠磕了上去。
这是他欠我的。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我只觉得他贱。
18
我情绪开始变得阴晴不定。
时不时就会发疯,打骂甩脸色。
顾昭森全都照单全收。
想喝冰镇咖啡,顾昭森就会在炎热的天气下排几个小时给我买隔壁超市的冰镇咖啡;
会在突然在大雨天气冲进雨中,顾昭森就陪我一起在雨中站着。
我问他是不是有病。
他盯我半晌,咧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有病。]
田雨被他甩了之后,整天郁郁寡欢,皮肤衰老的竟然比我都快。
现在的她比黄脸婆有过之而不及。
我坐在医院的小湖边吹了好几个小时的风,等我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顾昭森的脸色惨白,嘴唇干燥。
看到我之后他好像又松了一口气,一把将我拽入怀里,眼泪滴在我侧脸。
[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轻笑,[你不恨我吗]
顾昭森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全身紧绷。
我继续说道,[你忘了吗,我害死了你的孩子。]
[你应该恨我。]
他的眼底迅速泛起一丝惊慌失措,沉声道,[是她先来招惹你的。]
我视线一抬,紧盯着他的眼,嘴角不自觉的弯起,[看来你也没有多爱田雨。]
[之前抛弃我,现在又抛弃她。]
顾昭森,你配拥有爱吗。
他这般淡性情的男人,此刻全身也在微微颤抖。
顾昭森整个人都僵硬了,他把头埋在我的肩,身体依旧站得笔直。
我边轻拍他的背安抚,边说道:
[如果没有你的出轨,或许我还能多活几个月。]
[顾昭森,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如果辜负真心的人要下十八层地狱,我希望是你下。]
自古情深留不住,只有套路得人心。
人总是很奇怪。
热泪盈眶的相爱,最后总是红着眼离开。
而现在,我的心,终于畅快了。
19
那天一大早起来,画了个美美的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有些酸涩。
来的时候匆匆而来,死的时候没有牵挂。
怎么不算是解脱呢
泪水滑落,我握紧平安符。
宋情,你已经很努力了。
一股腥咸的液体从嗓子眼涌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慌乱的抬手捂住,满目猩红。
我终于快死了。
顾昭森瘫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他一下握住我光秃秃的无名指。
[为什么要抛下我]
[我不能没有你,我要怎么办,求你睁开眼看看我。]
我都要笑醒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死了,你该更快活了!
顾昭森嚎啕大哭,就好像承受着巨大的悲伤,肩膀猛烈颤抖。
他一边求我看他一眼,一边求我在死之前原谅他。
真的是吵死了。
他总是这样,不由分说,强势的出现,惹人厌烦。
我睁开双眼,艰难的喘息,声音极淡:
[我这辈子只为了你掏心掏肺,没想到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我很后悔,后悔自己爱过你。]
[放过彼此吧,顾昭森。]
[我…恨你。]
我真的好累。
好困啊,这次我应该可以安稳的睡一觉了吧。
意识涣散的那一刻,我听见顾昭森重重跪倒在地。
他说,[宋情,下辈子我还要再去找你。]
我都快吓哭了。
求求了,下辈子祝你我安好,永不相见。
20
滴滴。
监护仪发生尖锐的爆鸣,生命体征逐渐消失。
顾昭森被冲进来抢救的医生强行挡在门外,他手里紧握着那枚被我当成垃圾丢掉的戒指。
一把火解了所有愁。
医院按之前留下的联系方式找到了我的朋友,通知她来领取我的骨灰盒。
她刚到时,就看到这样让人反胃的一幕。
顾昭森将骨灰盒紧紧锁在怀里,谁也不能靠近。
他说,[这是我的阿情,谁也不能带走她。]
多次劝说无果。
好友也不跟他废话,一脚将他踢到在地。
骨灰盒被拿走时,他跪在地上哀求,硬要把戒指一起放进去。
[没有戒指,阿情下辈子找不到我的。]
他笃定我爱他爱的不可自拔,要为我留个念想。
生前对她弃之敝履,死后居然还妄想用这个虚幻的戒指套住她。
[顾昭森,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
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他,直截了当的甩了他一巴掌:
[这破戒指谁又稀罕呢]
[小情,她巴不得把你忘的一干二净。]
[现在,她带着伤痛离开,你又在这装什么深情,你滚啊!]
他握着那枚戒指,语气里透着不安,直至放声大哭,[不会的,阿情不会那么残忍的对我。]
[我已经在赎罪了。]
[到底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好友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勾出一丝冷笑,[那你就去死啊,去陪她,问问她到底愿不愿意原谅你!]
他疯狂的摇头,最后无力的跌坐在地。
骨灰被带走后,全扬了大海。
我很欣慰。
21
我死后,田雨来找了顾昭森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她怎么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愿意给她一个顾太太的身份。
明明我都已经死透了。
为此,她闹自杀,吃安眠药,种种自残手段,只为了能见他一面。
可顾昭森都谁都不见,他只躲顾在我的出租屋里。
在那里,他看到了我发病时吐的沾满血污的衬衫,裙子,大概有一箩筐。
里面招满苍蝇,甚至生了驱虫。
他看到我在本子上断断续续写了:他爱我。
以及又狠狠划掉,纸质破碎的痕迹。
最后,在进医院的前一晚,我半夜疼的睡不着写下的:
[我恨你。]
顾昭森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眼前的字迹,失声痛哭。
忽然一股强大的气压反灌身体,他唇色越发苍白,最后发不出一点声,再也没有绷住,吐了一大摊血。
他终于明白。
宋情永远不会原谅他。
她恨他。
过了一个月,当出租屋的老板骂骂咧咧的来收房租时,发现顾昭森胡子拉碴的,正蹲在地上数发烂的苍蝇和蛆虫。
[一只,两只…]
他彻底疯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