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她愿意跟你来？”程济迟笑着把车钥匙抛给沈长昭，语气里带着点揶揄，“别到时候说好最后只有你一个人，场面多尴尬。”

    “放心，她答应了。”沈长昭一手接过钥匙，语气轻描淡写，眼角却藏不住漫出的自得。

    这是他第一次带洛锦舟参加私人聚会。

    地点是城南一家老洋房改造的清吧，私密性极强。圈子里的朋友早就习惯了沈长昭单枪匹马的作风，这次突然带人来，气氛顿时活跃不少。

    “嫂子好啊！”有人笑着招呼，言语里没太多调侃，更多是打量。

    洛锦舟穿得简单，一身墨绿色长裙，搭了一件雾灰色风衣，妆容清淡，气质却不显寡淡。她站在沈长昭身侧，不远不近，既没有过分亲昵，也没有半点疏离。

    沈长昭顺手揽着她坐下。

    没人再开玩笑。熟悉沈长昭的人都知道，他是那种只有自己喜欢才愿意去做的人，从来不会逢场作戏。

    一群人围在靠窗的卡座，聊着近况。

    程济迟也带了女朋友来，女孩叫林夏，是位画家，长相甜美，说话温温柔柔的，和程济迟站一块看起来十分般配。

    两人的互动也很自然，林夏靠在他肩膀上，给他剥葡萄，时不时还帮他整理衣袖。

    那不是撒娇，而是一种熟稔后的亲密——真正意义上的舒适和安心。

    沈长昭余光扫了一眼那边，再看看身边的洛锦舟。

    她正低头看酒单，纤长的手指敲着桌面，像是在思考点哪款酒合适。

    不是不亲近，但也远远达不到程济迟那种“自然流淌”的程度。

    她从来不会主动。

    但今天，她愿意来，他已经觉得是个突破。

    “你要尝尝这里的酒吗？和家里的可不一样。”沈长昭低头凑到她耳边说，声音压得极低，像在说一件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秘密。

    一想到他说的那一瓶，洛锦舟不由得想起那晚自己醉得一塌糊涂、语无伦次，还被他抱上楼的画面。

    脸上热了一下。

    但好在这里光线昏暗，四周都是低语和笑声，她的脸红没人看得见。

    她假装镇定地低头翻酒单，指尖在一页页页面上划过，最后停在一款——

    “这个吧，”她抬起头，轻声道，“百利甜？度数好像也不高。”

    沈长昭轻笑了一声：“你还挺挑。”

    “是你说要尝不一样的。”她抬眼看他，眼里没什么情绪，但那点细小的针锋相对，却让他莫名觉得甜。

    酒被调好倒入杯中，酒香在灯下缓缓晕开，她轻抿了一口，唇色被衬得更深了些。

    沈长昭看着她的侧脸，忽然有点后悔。

    早知道这酒味道这么温柔，他就不该提那晚的事。

    “光喝酒太没意思了，不如我们来点刺激的吧！”有人提议，“玩点牌，输了喝一杯！”

    “行啊，不过昭哥不能上，他那牌技我们没人打得过。”

    “对对对，嫂子来！”

    一群人起哄。

    洛锦舟一怔，下意识看向沈长昭。

    “你会玩吗？”他低头问，语气温和。

    她摇了摇头，神情略带困惑。

    “没关系，我教你。”他笑着将她带过去，顺势半揽住她的肩，将人按进沙发里，“就当学一项新技能。”

    洛锦舟被迫上桌，四人一组，轮流换搭档。

    开始几局，她连规则都没弄清楚，基本靠蒙。

    林夏笑眯眯地看她：“嫂子，该你喝啦。”

    程济迟也起哄：“不能赖账啊，锦舟。”

    众人鼓掌起哄，杯子也递了过去。

    洛锦舟正要接过，手还没碰到杯身，就被一只掌心稳稳按住。

    沈长昭坐在她旁边，动作懒洋洋地挡下：“她不怎么会喝酒，我来。”

    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偏爱和不容置喙的坚定。

    沈长昭在旁边坐着，每次一输，他就代洛锦舟喝一杯。

    程济迟看着这一幕，偷偷换了沈长昭的杯子，用上了他自己带来的高烈度酒。

    沈长昭一向酒量惊人，但这几杯下肚，脸上也渐渐泛起红晕。

    “你别一直喝。”洛锦舟皱眉，“我自己来。”

    “你输了我就喝，”他看着她的眼睛，带着点酒意的笑意，“这是规矩。”

    她不说话了，重新看向牌桌。

    手里捏着两张牌，眉头微蹙，悄悄偏过头，用极低的声音问沈长昭：“他们刚刚出过红桃了吗？”

    沈长昭偏头凑近，声音压得更低：“出了，红桃j和k，你现在手里那张别急着出，先压住。”

    她点点头，又看了他一眼，“那我现在出梅花？”

    “可以，但别把大牌先交了，你最后一张要留个反杀。”

    她乖乖照做，照他的话出牌。

    又一轮过后，她出牌前迟疑了一下，又压低声音问：“对家剩两张，他最后会出黑桃？”

    沈长昭嘴角带笑，看着她认真琢磨的模样，像是在看一个悄悄亮出獠牙的小豹子，心尖像是被她的尾巴勾了勾。

    “会，但先出梅花9，引他炸你。”他说完，轻轻在桌下碰了一下她的手指，“试试看。”

    她照做，结果一出梅花，对家立马扔出最大的一张黑桃。

    洛锦舟垂眼一笑，反手出了一张比他还大的牌，赢了。

    牌桌一片哀嚎。

    沈长昭也笑起来，没再插话，只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慵懒地托着脸，等着看她接下来的操作。

    再到后面，他几乎没再教，洛锦舟开始自己布阵，每一步都清晰有逻辑。

    他也不打断，只是在她每次出对牌的时候，唇角扬得更高一些。

    直到最后一局，她把桌上剩下三人杀得落花流水，沈长昭靠在椅背上，挑眉低语了一句：“厉害。”

    程济迟都看呆了，忍不住冲她竖起大拇指：“嫂子是扮猪吃老虎啊。”

    一旁喝得东倒西歪的几个朋友纷纷败下阵来，有人直接趴在桌上开始打鼾。

    沈长昭脸上是淡淡的红晕，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林夏凑过来，笑着打圆场：“哪是什么扮猪吃虎，是嫂子心疼昭哥，怕他喝多了。”

    一句话说得恰到好处，既保全了洛锦舟，又给了沈长昭面子。

    沈长昭低低一笑，没说话，眉眼却压不住柔意。

    他往后仰，靠在沙发上，动作自然地把手臂搭在她背后，姿态懒散，看起来几乎就要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洛锦舟愣了一瞬，下意识要往旁边挪。

    他没动，只淡淡一声：“别躲。”

    她没再动，只是低下头，盯着自己杯子里摇晃的酒液，百利甜几乎快要见了底。

    这种酒，或许没有舅舅家的葡萄酒那样上头，但喝完之后同样也会有绵绵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