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能力不足以成为队长，或许会有更好的人选。”
贺沐词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应对，就有人抢先出声。
是孟沉野组的一名学员，贺沐词记不大清他的名字。
“贺老师，不是这样的！是黎照和盛宛易欺人太甚！”那学员的语速快得像是机关枪，“沉野只是想要大家多练习磨合几次，但是他们觉得我们拖后腿，还要冷嘲热讽！”
“明明是你们先阴阳怪气！”
眼看自己眼前就要出现一场罗生门，贺沐词当即重重敲在身旁的墙壁上。
“都不要争了，觉得自己有错的，跟我回练习室反省问题。”
“如果觉得自己没错，自行离开，愿意做什么就去做！”
说着，贺沐词上前与周果果并肩前往空闲的练习室，将一众学员落在身后。
没有犯错的吃瓜群众面面相觑后一拥而上，不肯错过这个现场吃瓜的机会，之前还显得剑拔弩张的学员则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盯着贺沐词的背影，垂头丧气地跟了上去。
贺沐词身上的气场，使得涉事学员没有人敢置身事外。
对于学员之间的摩擦，贺沐词并没有周果果这样反应激烈。
这源于两人过往经历的不同。
周果果出身女团，是当红的偶像前辈。而贺沐词上辈子星途不顺，这辈子虽然继承了原主的事业，但原主也并不是职业偶像。
娱乐圈中的勾心斗角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样摆到明面上的摩擦在他看来最多是年轻人稚气未脱时的冲动。
练习室内有镜头，贺沐词也没有想要将一切摊开放到必然正在关注着事态发展的观众眼前。
二次公演就在下周，避免事态升级才是最好的做法。
“告诉我，你们谁认为自己应该为刚才的事件负主要责任？”
贺沐词抱臂而立，将明显神情紧张，显然参与了刚刚对峙的学员一一扫过。
被贺沐词目光注视过的人情不自禁挺直脊背，心中有些发颤。
明明贺沐词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温和，嘴角似乎还带着点笑意。
贺沐词话音未落，孟沉野先一步站到围观人群空出来的中央区域，却一直垂首不语。
孟沉野不敢抬头。
无论从前他与贺沐词之间有什么，至少在收到谢荇嘱托之后，贺沐词对他说得上仁至义尽。
可自己似乎把一切都搞砸了。
孟沉野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
或许是贺沐词失望的目光。
孟沉野内心如何纠结贺沐词没有心情关注，在之前孟沉野带着一身阴云出来揽责的时候，他就知道孟沉野心态失控了。
不过他原本也没有想要从孟沉野身上解决问题。
他等的是另外的人。
果然，盛宛易和黎照对视一眼，紧随孟沉野站了出来。
“贺老师，这件事我们俩有责任。”
原本处处争锋盛黎二人，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似乎反而联合在一起。
贺沐词不由得感叹少年人如此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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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孟沉野，我不在乎
101孟沉野，我不在乎
“好，既然你们都认为自己有责任，想来也该知道正确的做法。”
贺沐词没有让站出来的三个人公开处刑，只是微微点头：“下星期就是第二次公演舞台，就算你们不想对得起自己，你们至少得对得起观众。”
“对得起观众真金白银拿到手中，为了来看你们一眼的门票！”
贺沐词的疾言厉色与他平日里春风和煦的样子极为不符，涉事众人仿佛感到有无形的山陵在头顶威压，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来，你们这一组所有的人，摆好队形。”
“让我和周老师看看，你们的舞台有多么优秀。”贺沐词轻轻勾起嘴角，扫视孟沉野这一组的所有人：“优秀到你们将宝贵的时间牺牲在无用的事情上。”
周果果瞬间明白了贺沐词的意思。
她当即走到贺沐词身边，抱臂下巴一扬，她的组长姚宇欣顿时心领神会，小跑着去协调背景音乐的事情。
无论是孟沉野还是盛宛易和黎照，在这场演示中都竭尽全力地展现出自己的最佳状态，不管为了什么。
但是早已经打定主意的周果果和贺沐词又怎么会让他们轻松过关。
尤其周果果对于这组不明事理的学员感到极为愤怒，更是将海外大型公司对练习生的严苛标准完全复刻过来，平等地将组内每一个人不在标准的动作挑剔得体无完肤。
贺沐词虽然没有周果果的严厉，但他在每一个音准失衡，又或者节奏出错的地方微微扬眉，又或者嘴角微弯的样子，都不由自主地让人心中一跳。
至少邱冬水在听到这组的主唱又一次音调失准，下意识看向贺沐词的时候，被对方上扬的唇角勾得心头一荡。
忽地肩上一沉，怀着小心思被吓了一跳的邱冬水慌乱转头，看向压着自己肩头凑过来的金少云。
“贺老师好帅，是不是？”金少云冲着邱冬水挤挤眼睛。
“哎，我愿意为了贺老师变弯。”金少云大大咧咧地满口胡言，但心中本就有鬼的邱冬水心中乱跳，死死掐着衣角控制自己不要露出破绽。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邱冬水选择不搭理过分活泼的金少云，转身装作认真看他们表演的样子。
当姚宇欣把全程录像投影到大屏上，周果果几乎要逐帧拆解分析他们问题时，孟沉野这一组的组员几乎全都面带苦色。
平时最为骄傲的盛宛易和黎照也没了声息。
周果果精准地将她指出谬误的每一个动作复刻出来时，双方之间的差距简直肉眼可见。
“所以，我不明白你们在骄傲什么。”
周果果按下投影仪的遥控器，在骤然暗下来的练习室里如此做了总结。
伴随着鞋跟敲击在地上的声音，周果果转身离开这间练习室。
留下的贺沐词看着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一众学员，就连没有参与其中的围观者似乎也被周果果震慑到，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朋友们，眼光放得长远一些。”
贺沐词不得不接过给他们进行心理按摩的任务。
“知耻而后勇才是最重要的，现在还远远不到丧失信心的时候。”
“第二次公演舞台上，让我和周老师看到你们的变化。”
贺沐词说完之后，也转身离开，把练习室留给这些心情大起大落的学员们。
贺沐词和周果果这一番连消带打的举措着实颇有成效，无论此前这一组的学员有着怎样的心思，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们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努力练习之上。
但对这组多了几分关注的周果果和贺沐词都看得出，盛宛易与黎照再加上团结在他们周围的部分学员，联合起来对孟沉野的孤立。
虽然大多数学员并没有参与到这种隐性的针对里，但正因如此，无形的敌意才更加令人感受分明。
“贺老师，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和他们谈谈？”
周果果皱眉看着独自一人对镜子练习的孟沉野，同站在她身旁的贺沐词开口道。
孟沉野平时说话最多的几个学员恰好都不在，相比于其他有对子互相纠正动作的学员，孟沉野的孤单分外明显。
“这个年纪你我又不是没经历过。”贺沐词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明说，他们有没有真的做出什么。”
“我来处理吧。”
贺沐词的办法十分简单粗暴。
只有一个字，拖。
拖到第二次公演结束，眼下所有分组打散重新排布的时候。
得益于周果果的严厉批评，这组学员当下能够将绝大部分心力专注于练习，每天花费很多时间刻苦训练。
贺沐词看得出他们的进步。
人心不齐，并非外人能够轻易改变，所以贺沐词拒绝了周果果提出的谈话建议，只是在每天练习的时候，尽量让盛宛易和黎照更加忙碌起来。
忙到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搞什么小团体孤立孟沉野。
最光明正大方法就是以近乎吹毛求疵的方式对他们的舞蹈做出指导。
好在贺沐词自身能力出众，若是以原主最开始的名声，他必然因为不能服众而落人口实。
为了不显出对这一组的特殊，贺沐词再次将指导的范围扩大到所有他能够见得到的小组之中，不遗余力地让每一组舞蹈能力足以担任主舞的学员享受了他的“特殊对待”。
从结果上来说，一切都还算不错。
至少贺沐词不止一次看到有网友评价自己作为导师十分称职，在盛宛易等人引发一次不大不小的冲突之后还能够不计前嫌耐心指导他们。
还有三天就是公演的日子，贺沐词眼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毫不谦虚地说，经过这些天的挥洒汗水，贺沐词觉得自己可以无缝融入任何一组的舞台表演。
贺沐词随意走进一间练习室，却猝不及防与正在领舞的人四目相对。
十分平静地移开视线，表现得波澜不惊，贺沐词心中却暗暗责怪自己为什么不预先看路。
刚才的人正是简仲瑾。
在之前接连数天的“特殊指导”中，贺沐词特地减少去往简仲瑾组的频率，虽然不明显，但若真有有心人统计，还是能够看出差距。
不过这也可以归因于这一组有着简仲瑾和盛雪欢两个舞蹈水准最高超的学员，再加上他们的专属到时Michael主业同样是舞蹈，贺沐词不好越俎代庖。
贺沐词原本想要不动声色地转一圈就离开，但是十分不巧，没等他迈开步子，这段音乐就已经走到了尾声。
“贺老师，来都来了，点评一下呗。”
带着上扬笑意的尾音极具特点，贺沐词甚至不用凭借音色分辨，就知道开口的一定是温然。
温然在组内人缘不错，顿时接二连三有人跟着起哄，显然贺沐词这些天的动作在学员中流传甚广。
贺沐词光明正大地在温然脑袋上揉了一把，脸上带笑但语气真诚：“我也很想在你们这里展示一下自己‘好为人师’的特色。”
“不过你们真的非常优秀，继续提升的空间已经很小了。”
贺沐词手指虚空画了一个弧线，“你们的舞担非常优秀，也带动了你们这个整体。”
随意说了几句之后，贺沐词就转身离开。
他也没有急着去往下一个教室，只是放在墙边短暂地放空头脑。
“你是为了帮我，对么？”
低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贺沐词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源头。
孟沉野感受到贺沐词注视的视线，慢慢抿起嘴唇，但仍强忍着没有躲闪。
半晌，贺沐词没有出声。
孟沉野有些焦躁地揪住衣角，急于想要确认什么似的开口：“这些天，他们很忙，不会再针对我。”
贺沐词听得出孟沉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隐藏的犹豫与不安。
或许他真的不适合这个节目。
贺沐词这样想着。
毕竟在原本的轨迹中，当孟沉野走上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舞台上。
即使曾有节目想要以此作为噱头，但无论许以重利还是诱以资源都没有得偿所愿。
孟沉野无比坚决地与这段过往进行了分离。
被他的粉丝抬到这个位置，对于孟沉野而言或许未必是什么好事。
“孟沉野，我不在乎。”
贺沐词按下心中因为那许久没有回想起来的原剧情而升起的千头万绪，分外认真地看着孟沉野。
“虽然阿荇叮嘱过，但我确实没那么在乎。”贺沐词用平静而温和的语气说着并不温暖的话。
孟沉野似乎呆住了，他怔怔地望着贺沐词，似乎想要从贺沐词的眼睛里读出什么。
“我遵循了最初的约定，尽量远离你，不是么？”
贺沐词笑笑，指了指身后再度响起音乐的练习室。
“但是我很喜欢这个节目，也很喜欢真正为了梦想在努力的人，所以我希望节目能够更好一些。”
“这一点上，我和周老师没什么分别。”
“是你，还是其他人，我不在乎。”
我都会帮。
这是贺沐词的潜台词，孟沉野敏锐地理解到其中的隐含的意思。
孟沉野的嘴巴微张，似乎有什么言语就在他的嘴边。
但是最终他什么都没能说，两人沉默片刻，分别走向走廊的两端。
孟沉野几乎有些佩服自己，能够因为走廊的摄像头而在这么远的一段路上故作无恙。
直到来到没有摄像头的转角处，孟沉野才慢慢地、无声地靠着墙壁蹲了下去。
【作家想说的话：】
（＾－＾）V在今天结束之前写完了
102
第二次公演
102 第二次公演
孟沉野在这个角落蹲了很久，直到双腿因为血液不畅而产生针刺般的感觉他才终于起身。
踉跄几步扶着墙壁稳住身体，孟沉野感到焦灼的胃液几乎翻涌到喉咙。
激烈的情绪在他的身体中翻滚着，但是他的脸上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在贺沐词进入到简仲瑾的那间练习室之前，孟沉野就已经看到他。
犹豫了很久，孟沉野才鼓起勇气光明正大地在布有摄像头的走廊与贺沐词搭话。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对方什么样的答案。
但是无论如何，不是这一种。
孟沉野脑海一片空白地回到宿舍，踉跄着倒在床上，扛过头脑一阵阵犯晕的感觉。
如果可以，孟沉野想要逃离这一切躲到天涯海角，然后用坚硬的壳将自己包裹起来，这样就不必面对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的明天。
但是不行。
公演的时间就在三天后。
第二轮公演后随着投票开启，将再度有二十八人离开节目。
后半区的差距并不算明显，开启投票后排名很有可能出现大幅度的变动，所以在最后几天的时间里，几乎每一间练习室的灯都闪耀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