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陆知白神色喜怒莫辨,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盯着李双儿,身上的银色战甲血迹斑斑。
李双儿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
见陆知白脸色沉了下去,才反应归来,娇娇怯怯的贴上去,小手软绵绵的环住他的腰。
“陛下,您今日巡视可是乏了?”
“才半日未见,双儿已经对陛下相思成疾。”
李双儿用余光怯生生观察着陆知白,见他表情愈发冷冽,便立刻冲到我身前,将体无完肤面容尽毁的我拖过来。
“陛下,双儿看到这个贱奴鬼鬼祟祟的钻进水晶殿。臣妾想着陛下严令禁止任何人踏足禁地,便给了她点教训。”
她抓住我的发髻,强迫我仰面看向陆知白。
陆知白只是淡淡扫了我一眼,便移开视线盯着李双儿。
我原本悬着的心瞬间跌至谷底,绝望一丝丝蔓延。
口口声声说爱我的陆知白……竟然没有认出我!
见陆知白没说话,李双儿有些慌乱的扭动腰肢,抱着他撒起娇:“陛下,您怎么都不理双儿,双儿今天不美吗?”
陆知白没说话,修长的手指捏住李双儿的下巴,语气阴冷无比:
“孤说过,此处任何人不得入内。”
李双儿自认盛宠无双,竟恃宠生娇的忘乎所以。
“陛下,您说过以后会封我为后。这里虽是禁地,却也是后宫之内,也算是皇后份内的事。”
“双儿只是想为陛下分忧,是双儿做错了吗?”
陆知白轻笑一声,猛的箍住李双儿的腰。
“双儿,你今天不乖,竟连孤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
8.
他眉峰微微上挑,嘴角淡淡藏笑,手指缓缓摩挲着李双儿与我七分相似的脸。
李双儿还以为陆知白是与她打情骂俏,满脸红晕的贴在他胸前:“双儿知错了,陛下想怎么罚人家都行。”
只有我知道,这是陆知白已然动怒的征兆。
他将李双儿单手搂在怀里,斜眸看向身侧:“今日禁地当值侍卫,削去手足,扔进狗场。”
贴身护卫面色犹豫,迟疑着向陆知白求情。
“陛下,李贵妃有御赐佩剑,说有陛下的允许……”
话音未落,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陆知白将剑丢在地上,周围瞬间鸦雀无声,无人再敢为他人求情。
飞溅的鲜血星星点点落在李双儿的脸上,她这才慌了神,楞在原地不敢动弹。
狗场是陆知白驯化野狗的地方,人丢进去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会被分食干净,是最严苛的酷刑。
她无路如何也想不到,闯进水晶殿竟然会丢了命!
“陛下,都是这个贱奴的错!如果不是她,我才不会误闯禁地!”
仓皇之下,李双儿将一切罪责推到我身上。
陆知白侧身回眸,视线在我身上停顿了片刻。
我以为他就要认出我了,他却冷声开口:“拖下去,一并扔进狗场。”
李双儿抱紧陆知白,得意的瞥了我一眼。
春兰抬脚死死踩住我被狗咬伤的手背,接着提裙跟了上去。
我望着陆知白渐行渐远的身影,绝望的想要呼救。
可我的嗓子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已经哑了,只能发出刺耳的声音,就连自己都分辨不出。
我被当成死狗一般在地上拖行,留下一条蜿蜒的血迹。
经过陆知白身侧时,我破烂褴褛的衣裳磨成了碎布,露出胸前大片春光。
他停下脚步,余光扫向我。
李双儿见状,恶狠狠的踹了我一脚,我痛的发出一声惨叫。
“贱人!死到临头了还想勾引陛下!”
“天生的荡妇!贱种!陛下何等尊贵,怎会看上你这种贱奴!”
我忍着疼,用小臂艰难的将胸前碎布拨开,露出一枚圆润的珍珠链。
这枚北海珍珠是陆知白出征时,亲自下海为我采的。
他说我是他的的掌上珠,心上月。
我从不收他的东西,这颗珍珠也是他用亲戚的命逼我带着的。
陆知白目光落在我胸前,眼神瞬间凛冽。
李双儿气急败坏的又踢了我一脚:
“贱人!你这身贱肉如何能入陛下的眼!”
“还不拖下去喂狗!”
9.
陆知白脸色铁青,反手抽了李双儿一巴掌,又抓着她的头发撞向宫墙。
李双儿错愕的呆坐在地,不敢相信的看向陆知白。
“陛下,是双儿哪里触怒到您了……”
她向来是陆知白的心尖宠,人人都说暴君喜怒无常,唯独对李双儿千依百顺。
从前陆知白时时刻刻将她捧在手心里,连个不字都不说,更别说动手打她。
可如今陆知白却一反常态,一脚踹开李双儿,亲自俯身将我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触碰我的伤口。
他手指颤抖着抚过我伤痕累累的身体,看到我脸上刻满了丑陋的奴字,瞬间勃然大怒。
“阿宁……是谁!谁敢伤你!”
我声音苦涩:“陆知白,你总算认出我了。”
陆知白从未有过的手足无措,他颤抖着想为我擦眼泪,却恍然我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
李双儿不明所以,踉跄着跑过来:
“陛下,这个贱人天性淫贱,您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此人许是精通巫蛊之术,留不得!”
她说着,又对着我的下腹处狠狠踹了一脚。
铜锁被这一脚踹的摇晃了几下,硬生生又豁开一块嫩肉,我痛的全身抽搐,险些晕死过去。
陆知白这才看清我身下那把锈迹斑斑的铜锁,还有四肢被挑断筋骨的伤口。
他胸腔剧烈起伏,双眼赤红如血,将我抱起后转头看向哭哭啼啼的李双儿。
“这把锁,是你挂上的?身上的伤也是你打的?”
李双儿被陆知白宠惯了,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陛下,这贱人来路不明,鬼鬼祟祟想要勾引您,说不定是别国派来的奸细!”
“双儿既然是未来的后宫之主,肯定要将这等污秽之人施以惩戒!”
“难道是双儿做错了吗?”
陆知白气极反笑,咬牙切齿道:
“有双儿这般贤良的爱妃,倒是孤的福气了。“
李双儿见状,更加有恃无恐。
“陛下,这个贱奴竟然想模仿妾身勾引您,我将她那处锁上了,让她知道什么叫规矩!”
“我还用陛下亲赐的佩剑断了她的手足,看她以后还怎么兴风作浪!”
10.
陆知白盯着我身上细密的柳叶伤口,心疼的嘴唇都在颤抖。
“所以,你用孤的剑,伤了她?”
李双儿得意的挺起胸:“只是您的佩剑被这下等贱奴的血弄脏了,真是可惜……”
陆知白缓缓走向她,双目赤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双儿倒真是手段非常……”
李双儿没听出陆知白的弦外之音,得意洋洋道:“双儿既然要管理后宫,自然要行事果决。”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知白踢翻在地。
被陆知白死死踩着脖颈,李双儿很快就气息稀薄,脸色憋得青紫,断断续续哀求。
“陛下……您这是干什么……”
“您明明说过我是未来的后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不过是惩罚了一个贱奴,您为何动怒?”
“您是不是被这贱奴用计迷惑了?先放开双儿好不好?”
春兰见李双儿快要憋死了,慌慌张张跪着爬到陆知白脚边,连着磕了几个响头。
“陛下,贵妃娘娘年纪小不懂事,您饶了她这一次吧!”
察觉到我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下,陆知白心疼的将我搂紧,柔声问:“阿宁,是不是这个贱婢也伤了你?”
压抑多时的委屈和仇恨这一刻终于爆发。
我泪眼婆娑的点点头,努力抬起变形耷拉的手腕,示意李双儿和春兰二人。
“阿宁……”
一滴热泪落在我脸颊伤口上,陆知白收紧手臂,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阿宁,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李双儿此时才终于察觉不对,磕磕绊绊的舌头打结:“陛、陛下,我是您的双儿啊……这个女人不过是想要勾引您的贱奴!”
陆知白一脚将她踢开,侧头对身后侍卫说道:
“把这两个贱人的脸皮撕了,丢到乞丐窝里。全城的乞丐都要轮一遍,少一个都要你们的命!”
“告诉他们,这是孤体恤民情,给他们的赏赐!”
李双儿顿时惊若筛糠,哭嚎着抱住陆知白的腿:“陛下,就算不念咱们恩爱一场,也要看在我是镇远将军府的人,饶我一次吧!”
陆知白冷笑一声,转身捏住李双儿的脖子:
“你不说孤倒忘记了。”
“李家诛九族,一个不留!”
“你一口一个贱奴侮辱孤的阿宁,今天孤就让你做这皇城最贱的女人!”
说完,他将李双儿粗暴的丢在地上。
侍卫们不敢耽搁,当着我的面用小刀划开了李双儿和春兰的脸皮。
宫墙内瞬间回荡着两人凄厉的惨叫。
“陆知白……好痛啊……”
我浑浑噩噩的闭上眼睛,只听到陆知白仓皇的声音。
“快叫太医!阿宁死了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12.
“治!不管用什么方法!治不好全部诛九族!”
陆知白暴怒的声音将我吵醒,我缓缓抬眼,眼前密密麻麻跪了一屋子的人。
见我醒了,跪在地上的太医激动的老泪纵横。
“陛下!阿宁姑娘暂时无碍了!”
“身上的伤口虽然深,但微臣有家中不外传的秘药,持续用药一定可以恢复如初。”
“只是阿宁姑娘这次小产母体受损,以后恐难有孕了……”
陆知白愣了一下,脸上表情似哭似笑:“我的阿宁,怀了孩子?”
他失魂落魄的抱着我,仿佛世上最贵重的珍宝,小心翼翼生怕伤了我分毫。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避开他的视线。
这孩子我本就不想要,如今被李双儿打掉,倒是一件好事。
只是陆知白似乎疯的更厉害了。
他双目赤红,不顾仪态的跪在我床边,将脸贴在我包扎成血葫芦的手背。
一遍一遍喃喃叫着我的名字。
“阿宁……”
可下一刻,出口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把那两个贱人送到狗场,尝尝公狗发情的滋味。”
13.
身上的伤口虽然缝合好了,可我却整日昏昏沉沉。
每日清醒的时间不多,但每次睁眼时,陆知白总是在我床边守着。
我似乎落下了心悸的毛病,每次闭上眼睛,那日遭受的折磨又会在梦境中对我反复纠缠。
陆知白心疼的抱住我,浅浅吻我凌乱的头发,小心翼翼的轻哄。
“有我在,没人能再伤害阿宁。”
“这就把那两个胆敢伤你的贱人带上来,阿宁想怎么惩罚都可以。”
李双儿和春兰被带上来的时候,我甚至吓了一跳。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连切掉的耳朵也只剩下一条粉色的疤痕,容貌与当初无异。
可李双儿主仆却已经几乎看不出人形。
她们的脸皮被割了,整张脸触目惊心,身上长衣满是血污,摇摇欲坠似乎只剩下骨头。
李双儿手脚都被啃光了,露出恐怖的森森白骨,春兰就连大腿都只剩下半截。
我有些恶心,不由得避开视线。
此刻,她们二人听出我的声音,立刻趴在地上苦苦哀求。
“阿宁小姐大人有大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敢以下犯上伤了您。”
“求您高抬贵手,给我们个痛快吧!”
我这才知道,原来陆知白为了折磨她们,专门让人用药吊着两人的命。
让她们求舍不得,求死不能。
陆知白一脚将她踢开,语气满是厌恶:
“有几分像阿宁已经是你的福气,没想到你竟然狗胆包天,妄自以后宫之主自居!还敢伤害阿宁!”
“伤害阿宁的人,都得死!”
陆知白的暴虐让我心惊。
我干脆别过头,不想再看这种折磨人的戏码。
李双儿和春兰固然该死,可酿成今日苦果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陆知白吗?
如果不是他将我囚禁在这幽幽深宫。
如果不是他对李双儿娇宠无度,我又何苦历尽这番劫难。
14.
李双儿和春兰最后被挂在城墙暴晒至死,骨灰被拌进喂狗的饲料。
陆知白再不理朝中事务,每日守在我身边讨我欢心。
有时候是宫外稀奇的玩具,有时候是亲手做的点心,更多时候他只是紧紧抱着我。
可我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阿宁,看看我好不好。”
“阿宁,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对不对?”
“阿宁,江山给你,你把心给我好不好……”
起初他像赌气一般夜夜将我压在身下索求,可我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攀至顶峰时,一滴泪落在我冰凉的额角。
“阿宁……求你,就当可怜我。”
我却闭上眼,沉默的别过头。
直到有一天,陆知白没再来过我这,倒是他的亲信将我连夜送到了宫外。
我被安置在了远离皇城的小院,日子终于清净下来。
再次听到陆知白的消息已经是半年后。
陆知白不理朝政导致各方势力纷纷揭竿而起,他暴行累累不得民心,终是死在了战场上。
听到这消息我平静如常,只是午夜梦回,却恍惚有一滴泪落在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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