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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看着眼前的青年,只觉得他有些熟悉,似乎是见过。
使臣颤抖着跪在他面前:“安王殿下,臣并非是有意的。”
“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驯服,臣不得已才会做下这种事。”
这时我记起了,面前这是安王李衍。
李衍的母妃是北疆长公主,如今的北疆王是李衍的舅舅。
难怪使臣会惧怕他。
使臣见李衍不说话,便跪着求我:“罗姑娘,你帮帮我求求殿下。”
“让殿下饶了我吧,我不是有意要难为您的。”
这话让李衍烦了,他抬手提剑斩杀使臣。
血溅在李衍的红衣上,瞬间晕染进去,看不出丝毫痕迹。
李衍对北疆剩下的随行士兵道:“北疆王遣你们来大盛,是为了让你们与大盛交好,而不是让你们来树敌。”
“有异心者已经被我斩杀,你回去告诉你们王上,就说我为他除害了。”
说罢,他带着我上马,将我带回军营,又找来军医为我医治双腿。
我在军帐里面躺了三个月,整日昏睡。
梦中我提剑斩杀罗家众人,梦醒后才知道自己身在边疆。
我躺到第三个月时,李衍看不下去了。
他把我从帐子里拖出来:“三个月了,你也休息够了。”
“我这里不养闲人,你自己找些事干,不然我把你扔到北疆去。”
边关流民和悍匪多,士兵时不时就会出征剿匪受伤。
我想了想,选择跟营中的大夫学习医术。
李衍告诉我:“人不应该太过执拗,也不应该被过去困住。”
“若是太执着于父母之爱,这一生都会痛苦。”
说这话时,他遥遥看向京城方向。
是啊,他年幼失去母妃,不过十五岁就被扔到了边疆。
他这些年屡次在战事中受伤,却从未换来皇上一句宽慰。
他受过的苦楚,又怎么能比我少呢?
皇室中的刀光剑影,会不会也让他十分怨恨他的至亲?
一年之后,皇上病重。
皇上念着李衍护卫边疆有功,召他回京,说要父子再见一面。
李衍牵马过来,让我好好照顾营中的将士,说他不过几个月就回来了。
我想起上一世,李衍被皇上猜忌惨死宫中,忙不迭道:“王爷也给我一匹马,我要跟你一起回京。”
我回到京中第一件事就是祭拜祖母。
祖母坟前荒芜,可坟头土却是被翻动过的。
就在我疑惑时,罗纤纤和母亲带着人来了。
我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听着罗纤纤命人挖出祖母棺椁,嘴上还抱怨:“罗青荇当真是个蠢货,竟然把这些好东西都留给一个死人。”
“害我还要三番两次来挖。”
“不过她一年没有传回消息来,估计已经死在北疆了吧。”
母亲缓缓皱眉:“你确定有了这些钱,太子便能高看你一眼?”
“当然!”罗纤纤抱住母亲的胳膊:“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东宫姬妾那么多,不打通人脉,太子怎么会来我房中呢。”
“等我比太子妃更先生下长子,这太子妃之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原来罗纤纤已经嫁给了太子,但不是太子妃。
她竟然还要靠花钱讨好下人,得到一个侍寝的机会。
母亲悠悠道:“自从罗青荇和亲后,皇上跟皇后对咱们罗家就不如往日亲厚了。”
“也不知是为何。”
罗纤纤听完忙道:“等我怀了长子,皇上会对罗家继续亲厚起来的。”
“到时候咱们罗家,仍旧是京中最鼎盛的人家。”
棺椁中最后一件贵重物品被拿走后,她们竟然就这样将祖母遗骨扔在了原地。
两个人携手离开,没有回头看祖母一眼。
我等她们离开后,悄悄将祖母的遗骨收拾回埋,留下了证据。
次日,皇上在宫中设宴款待李衍,李衍带着我进宫赴宴。
我脸上覆着白纱,李衍对着众人道:“这是我营中的大夫,有一手好医术。”
“在边疆时屡屡立下奇功,虽说是女子,却也不输男子。”
“今日是得了伤寒,才用面纱遮面。”
听到他这样夸我,众人都上前与我寒暄,恭维我。
母亲听到后,也下意识看向我。
一阵风掀起我的面纱,母亲愣了好久,却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