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一时没明白李东海说的是什么意思。
姜晚却有些着急了，她见李东海不为所动，转头就拉住了我的手。
她低声地在我耳畔说着。
“医院太多人了，我们回去再说吧，离婚的事你也别急。”
姜晚眼中的焦急都要蹦出来了，很少有事情能让她这么焦躁。
我挥开了她的手，直视着李东海，内心有了几分猜测。
“告诉你也没关系，今天姜晚让我陪她来打胎。打的是你的孩子！”
李东海恶劣地笑了声，伸手就把姜晚抱在了怀里。
“如果孩子出生知道自己爸爸是个废物，估计都会羞愧死，不如现在就把他打了，还不用来受罪。”
我双手颤抖着，眼中还有些许茫然。
姜晚怀的是我的孩子?什么时候的事，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姜晚同过房。
我突然愣在了原地，模糊的记忆闪过。
那天姜晚看起来很反常，一向晚归的她会提前回来，然后一言不发就进了我的房间。
这是结婚七年来她最主动的一次，当时的我内心还很开心，认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李东海见我愣住的模样，眯着眼睛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从来不掩饰对我的鄙夷，在他的眼中我也只是姜晚的一条狗。
“想起来了吧，老实告诉你，那天是姜晚和我吵架了。否则轮的上你这个废物?”
“那天你估计都开心死了吧?我可知道，姜晚和你同房的第二天就找我开了房，洗了两个小时的澡，看着我都心疼了！”
我勉强勾起了唇角，头一阵的剧痛。
姜晚眼中有了心虚，她牵过我的手，语气放软了几分。
“林远，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孩子确实是你的，我之前就想给你个惊喜，但你说离婚太让我伤心了，所以我才想把孩子打掉。”
“只要你不和我离婚，这件事就一笔勾销。孩子我也会留着，毕竟妈不是一直想要个孙子吗......”
我抬手一个清脆的耳光就扇在了姜晚的脸上。
她捂着脸呆愣片刻，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林远！你发什么疯！”
“我妈是谁害死的，你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把特效药给别人了。我妈就差那个药，或许还能再撑一段时间，我也不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垂着头嘶吼着。
无数个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太窝囊。
只因为姜晚我放弃了一次又一次的底线，只要她向我示好，我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深吸一口气，冷眼看着还没回过神的姜晚。
“离婚协议书，我放在家里了。你现在回家就把它签了，至于财产分割我会让律师准备好。”
我看向了姜晚的肚子，苦笑了一声。
曾经多么期盼的孩子，现在也成了让我厌恶的存在。
“至于孩子，你打胎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林远你怎么这么心狠！这是你的孩子，你还要和我离婚?你让我和孩子怎么办?”
姜晚面色难看，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和她说话。
毕竟换成从前的我，或许就真的忍受姜晚对我做的那些事了。
我转身离去，没再理会身后姜晚的咒骂。
事已至此，我需要的就是把这些年被姜晚拿走的钱都要回来。
7
我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宋清欢见着我就眉开眼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远哥，好久不见！”
她是我妈资助的贫困学生，也是我妈的干女儿。
后来因为成绩优异，她就去了国外发展，刚开始还有联系，后面渐渐的就没了她的消息。
我当时还和我妈说着，她可能养了个白眼狼，但我妈只是一笑而过。
“你这个狐狸精！你抱我老公做什么！”
一声爆喝才让我回过神，姜晚满脸怒容踩着高跟鞋就扇了我一巴掌。
我倒是没想到姜晚会这么快回来。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要和我离婚了，是不是因为你在外面养了狐狸精！”
姜晚一旦抓住了别人的把柄，说话就会极其难听。
还没等我开口，宋清欢就站在了我面前，她比姜晚高上一些，看着姜晚的眼神也有些居高临下。
“你就是远哥的老婆?我应该喊你一声嫂子吧。我是回来看我妈的，说话还是别这么难听。”
姜晚被气得脸色发青。
“连妈都叫上了，我不信你们没有奸情！”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吗?上赶着和别人睡?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这些年给你的工资卡，钱都被你花到哪去了?”
宋清欢眼尖地发现了我和姜晚之间矛盾，随后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往我口袋塞了一张名片，就转身离开。
姜晚还在她身后叫嚣着，让她别来勾引我。
我觉得姜晚过于丢人，把她直接拉进了家里。
“林远，之前那些事，我可以和你道歉。孩子我没有打，这是你的血脉，你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是不是刚刚那个女的和你说了什么，你才要和我离婚?”
姜晚有些急切，我实在不明白，她能为李东海做了这么多，放下自己许多的底线，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呢?
我把离婚协议书摆在了她面前，她絮絮叨叨的话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财产我都已经想好了，一人一半。这个房子当初是我在结婚前全款买下的，应该是属于我的，你把东西收拾好就离开吧。”
“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建议是打掉。因为我不会承担他的抚养费用，除非你想让李东海养这个别人的孩子。”
姜晚咬着手指，眼中有了恼怒。
“林远，你到底想怎样?我都弯腰低头给你认错了，你不要蹬鼻子上眼！”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我勾起了唇角，冷笑了一声。
摘下了手指上的婚戒，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你跪着捡起垃圾桶里的戒指，我就可以考虑。”
姜晚的面色又青又红，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姜晚一把就抢过离婚协议，眼中冒着怒火。
“林远，你真有种。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让我嫁给你的，你现在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离婚是吗?我倒要看看离开我，你还能不能这么潇洒！”
8
宋清欢给我的名片有她的联系电话。
在和她联系后才知道她在国外没多久就和我妈失去了联系。
为此她也感到很遗憾，在了解姜晚和我的事情后，她沉默了好一会。
“远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准备最好的律师团队。按照我的想法，她可能是想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和你瓜分财产。”
“但孩子没出生，不能判定到底是谁的。”
宋清欢说的有道理，姜晚从那天把离婚协议拿走之后就没了消息。
无论我怎么给她打电话，甚至发短信请律师上门，她都没有任何的回信。
直到我把房子转卖，姜晚才给我打了电话。
她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质问我。
“你怎么把房子给卖了?我没有同意你卖房子!”
当初这房子是我全款买下的，房产证也只写了我的名字。
这些年我每个月的工资都给姜晚，她花的都是我的钱。
“房产证上面写了我的名字，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我这话一说出，姜晚不乐意了，她声音拔高了几分。
“我们是夫妻，那是夫妻共同财产，你把房子收回来，我不答应！”
“你有本事就当着我的面来吵，不用给我装死。你如果不在离婚协议签字，那我们就法院见。”
“到时候别说我不管你的颜面！”
我毫不客气地说着，而姜晚也被我这气势唬住了，毕竟从前的我对她言听计从，从来不会这么顶撞她。
姜晚吸了吸鼻子，听声音有些哽咽。
“我不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
姜晚匆忙的挂断了电话，这让我更加觉得宋清欢说的有道理。
姜晚就是仗着怀孕还想从我这里掏钱。
我没太多功夫管她，有宋清欢的帮忙，律师团很快就开始帮我收集证据。
9
一切都准备就绪，姜晚却依旧没看到人。
我找到了姜晚公司的地址，她应该就在那里。
只是刚一进入大厅，前台的几个员工就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你看到了吗?那个男人进了姜主管的办公室，看样子就很吓人。”
我跟着那些人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姜晚的办公室。
但里头却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姜晚，你之前答应过我，会让我进公司上班然后有一份好的薪资。我现在没有经济收入，我怎么配得上你?”
我透着窗户看着李东海涨红了脖子。
也不为难他，李东海确实是长得帅，但本事实在没多少。
我了解姜晚父母从前的封建视思想，当初就因为李东海到处鬼混，还勒令过姜晚不能和李东海有交集。
后来她父母去世，她才和李东海重新勾搭。
“我说过了，公司不是我说的算，你想进来你得拿出简历然后通过面试，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姜晚坐在靠椅上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肉太阳穴。
这段时间不见，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恐怕还在为离婚的事烦心。
我了解姜晚，她刚刚说的那些官方话不过是为了搪塞李东海。
“以你现在的地位，把我弄进公司不是轻而易举吗?你是不是心里还有林远?”
“你说厌恶他，结果呢?留下他的孩子，死活不跟他离婚。这就是你说的厌恶?”
李东海气得直跳脚，他把办公室弄得一团糟。
我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姜晚一见到我愣了一会，随即面上挂上了几分欣喜。
“林远，你是不是断了离婚的念头了?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不和我离婚，我不会和李东海有交集了。”
李东海也瞪圆了双目，他应该也没想到，姜晚会这么快抛弃他吧。
但是我知道，姜晚给的爱是有限的，在她眼中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姜晚！”
李东海暴跳如雷，不顾一切地就掐住了姜晚的脖子，手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姜晚脸色煞白挥舞着双手朝我求救。
我担心真的出了人命到时候警察找我麻烦，一把就拉开了李东海。
但即便如此，姜晚还是被李东海狠狠地甩在了墙上。
姜晚哀嚎了一声彻底晕死过去，而她的腿间留下一股股鲜血。
“你还真是姜晚的一条好狗，怎么不让我掐死她！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
李东海本来就是街头混混，他下手也不知道轻重，吸着眼就大摇大摆地离开。
我本想直接转身就走的，但名义上我还是姜晚的丈夫。
我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就把姜晚抬了出去。
一进医院就被医生拉去签字。
姜晚流产了。
10
等姜晚做完了手术，我就坐在旁边等她醒来。
姜晚清醒后知道自己被李东海打流产，眼眶红了一圈。
“林远，我真的没有想到李东海会这么对我。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扯了扯嘴角，低头看着我手掌上的伤痕。
当时我从悬崖上爬上来，石子嵌进了我的手掌，而姜晚却在和李东海秀着恩爱。
我曾经对姜晚有过许多的期待，所以在我发现她和李东海有亲密的联系后，也只是自我纾解，觉得姜晚心里还是有我的。
再怎样我都是她的老公。
我捏紧了拳头，冷冷地瞥了姜晚一眼。
姜晚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眼泪流着哆嗦着嘴唇。
“林远，你还爱我吗?我们的孩子没了......”
“我们重新生个孩子吧，妈喜欢的，她差点就能看到了，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姜晚见我不说话，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她哭得头发有些凌乱，紧紧地拉住了我的胳膊，有些害怕，有些小心翼翼。
这种神情从前只会在我身上出现。
我撇开了她的手，手指在桌上的文件敲了敲，那份离婚协议我的名字早就签下去了。
“签字吧，孩子没了就没了，也不该来到着世上。你和李东海的那些事，就交给律师来处理。”
姜晚瞪大了双眼，她猛地摇头，将那份离婚协议扫在了地上。
她紧紧揪着被单，咬着下唇。
“你说过你爱我的，林远。你说过你最爱的人是我，为了我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我确实可以！”
我直接打断了她。
“我从前为你做过不少次没命的事情吧?”
“下着大暴雨，你说想吃东街的包子，那里离家几十公里，我开车去的时候差点塌方，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你在乎过我吗?你那时候在和李东海吃烛光晚餐！需要我翻你的朋友圈吗?”
“你背上都还纹着李东海的名字！”
每次想到这我都想扇自己几个耳光，当初怎么就这么舔狗，姜晚想要什么，我都活出命去做。
姜晚哽咽着，抹着泪水，她试图扯住我的衣袖。
“对不起林远，我们还有机会吗，我不想和你离婚......”
我后退了几步，冷淡地看着她。
“不签字，那就打官司吧。另外医药费是我垫付的，这些钱你都得原封不动地还我。”
丢下这句话我就离开了医院，身后响起了姜晚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不想签字，我就会直接起诉，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11
再次见到姜晚是在法庭上。
她整个人比之前更加消瘦，原本精心护理的头发也杂乱不堪，脸色蜡黄再也没有当初光鲜靓丽的模样。
宋清欢作为证人陪我一起出庭。
姜晚一见到她就要扑上来，却被旁边的人拦住。
她红着眼眶，眼中闪着泪花。
“林远，你就是为了她吗?就是这个女人让你变心的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无视她的话语，在法庭上我把所有的证据都拿了出来。
姜晚出轨和李东海上床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早。
当初姜晚告诉我特效药的消息，为了这个特效药我还去悬崖蹦极，然而她转头就把这个药给了李东海。
李东海再以高出两倍的价格进行倒卖，赚的盆满钵满，也耽误了不少病人的治疗时间。
面对我的这些证据，姜晚无论想怎么辩解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宋清欢的律师团队业务能力很强，一些我没挖掘的证据他们都能找到。
最终法官给我们判了离婚，姜晚净身出户一分钱也拿不到。
从法院出来的那一刻，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宋清欢也挂着笑容祝贺我总算脱离苦海。
但姜晚没有善罢甘休。
出庭后，她就从我身后追了过来，紧紧抱住了我。
泪水沾湿了我的衣服。
“林远我错了，我们能不能回到过去?之前都是我被李东海迷昏了眼。”
“我一直爱你的，让你做的那些事，都是我太爱你了......”
事到如今姜晚还要为从前做点事辩解。
宋清欢忍无可忍地推开了姜晚，她将我护在了身后。
“姜晚你还要不要脸，你对远哥做的事我都知道了，就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让远哥原谅你！”
姜晚涨红了脸，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和宋清欢打一架。
然而李东海却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他二话不说就扇了姜晚一耳光，一向高傲的姜晚面对他时突然变成了鹌鹑。
李东海瞥了我一眼，随后将姜晚扯了过去。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
“我在外面欠了两万，你把钱给我，不然我就把你的那些照片全发出去！”
姜晚听到这具话，浑身抖得像筛子，她有些慌乱地扫了我一眼，然后从包里拿出了卡就塞在李东海手里。
“给你钱就是了......”
听这话，姜晚似乎有很多把柄在李东海手中，但这都与我无关。
姜晚最后是被李东海拖走的，临走前她还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我。
“我查到姜晚和李东海的事了。”
宋清欢盯着手机，面色有些复杂。
她打开了一个网站，我看了一眼，里头全市姜晚的大尺度照片，下载量过万。
我皱紧了眉头，但并不想管这些事。
这些都是姜晚做出的选择。
12
我回到家后就把原本属于姜晚的东西全都打包放在了门外，然后打电话通知她来取走。
但久久没能等到。
而是等来宋清欢的电话。
“姜晚把李东海给捅了。”
李东海把她的照片发布到网上的事情被姜晚知道了，自尊心一向强的她怎么能忍受?
当天晚上就拿刀把李东海给阉了。
两人纷纷进了警局。
而李东海之前几次三番拿着私密照威胁姜晚给钱的事也全被录音下来。
只要有了导火线，警察就好办事了。
李东海习题进局子。
反观姜晚最后花大价钱把自己捞出来后，也没有讨到好果子。
宋清欢收购了姜晚所在的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把姜晚给辞了。
事后她还把这件事津津乐道。
“远哥，你是没看到姜晚知道我是她新上司的表情。”
“她害干妈拿不到药，这个工作她也不配干。”
我掐灭手中的烟，只是一笑而过，这些事都是姜晚咎由自取。
最后一次见到姜晚是在餐厅里。
宋清欢的手段很狠，几乎是封杀了姜晚，城内有点名气的公司都不会招姜晚。
她只能在餐厅当保洁。
原本还白细嫩的双手，变得又黑又粗。
从前在家粗活都是我干，姜晚跟个公主一样，怎么会习惯干粗活。
当我视线和她相撞的时候，姜晚下意识低下头避了过去。
但也因此摔碎了手中的盘子，被主管逮着就是一顿骂。
“你现在是实习期，动作麻溜点！客人来了餐盘都还没撤，像你这样子，我们这个月的业绩能达标吗?”
面对主管的指责，姜晚只能默默听着，从不反抗。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挂着微笑和眼前的合作方洽谈。
但总能感觉到姜晚的视线。
我离开餐厅的时候，姜晚刚好下班，她连衣服没换就追了出来。
却只是从我身后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向她，她红着眼眶，眼里尽是委屈。
“林远，我后悔了，我没法失去你。”
“我们还可以有个孩子，哪怕你不想和我结婚，只要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我相信妈，也一定很想......”
我皱紧眉头，声音冷淡。
“那不是你妈。孩子我可以和别人生，你觉得我还会原谅你吗?”
对她的感情，在我妈去世，乃至很早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我说完这句话，姜晚眼中的希望彻底消散，只是神情恍惚的站在原地。
这次轮到姜晚注视我的背影渐渐离去。
从前得不到的东西，后面好像也没有必要了。
而我也该开始新的生活。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