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摆着就是在内涵徐宴礼不安好心,不过言棘没接话,两个她都不喜欢,他们愿意吵就吵,她没精力拉架。
顾忱晔就是上去接个人,本来也没打算带言棘,不过是因为她说了那些话,才故意刺激她。
如今见她坐在车里没动,便转身进了酒店大门。
言棘看着顾忱晔挺拔修长的背影,最后还是跟着上去了,她倒是要看看,他究竟要干嘛。
顾忱晔站在8503门口,言棘没跟过去,停在了离他几步远的距离,里面的人像是专程在等他,只敲了一声,门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一道带着浓浓少年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晔哥,那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言棘挑了挑眉,门里那人居然是本该在外地读大学的言川,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此刻,他愤怒得像只炸毛的鸡,机关枪似的往外蹦着字:“她一个后来被收养的,凭什么把我姐撵出言家?就算要走,也该是她滚。明知道我们全家都讨厌她,还死赖着不走,真他妈脸皮厚。
天天不是靠着美色勾引男人,就是偷鸡摸狗,还挑拨我姐跟爸妈的关系,这次不知道又作了什么妖,我爸非要把我姐赶出去。”
他今天中午接到言皎皎的电话,听到她在听筒里哽咽得不成调的声音,马不停蹄的就定机票回来了,连家都没回,准备直接杀去言棘的店里,帮他姐出气。
但他斗不过言棘,那女人一张嘴跟啐了毒似的,还不要命,妥妥的神经病,所以他提前给顾忱晔打了电话,想让晔哥来帮自己撑腰。
有晔哥在,他就不信她还敢那么嚣张。
听着言川嘴里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话,顾忱晔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言棘也是你姐姐。”
“她算什么姐姐,一个半路攀上来的野鸡,还真把自己当成凤凰了,晔哥,你跟她离婚,她现在之所以能这么嚣张,完全是借着你的势,你把她甩了,我看她还怎么……”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言棘,那个每次都把他揍得哭爹喊娘的刁民恶妇,他脸上条件反射的流露出一抹惧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想到有晔哥在,再看她打着石膏坐着轮椅,顿时又挺直了腰杆。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你就是千人嫌万人厌,明明是个连学费都凑不出来的乡巴佬,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赖上了我爸妈,欺他们心善,缠着他们收养了你,你现在肯定早不知道被嫁给了哪个乡野老男人了,就你这脾气,不出三天就要被打得下不来床……”
看着言棘一边朝他靠近,一边活动手腕,言川戒备道:“你是不是又想打我?”
但他仗着有顾忱晔撑腰,半点不虚:“我告诉你,你只要敢动手,我就让晔哥跟你离婚。”
言棘挑眉,唇角勾起,明艳的五官因着这个动作更显张扬,“怎么,他是你家养的一条狗吗?这么听你的?”
言川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结巴道:“你……你……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晔哥你看这女人多粗鲁,你娶她真是倒了……啊……”
言棘的脚受了伤,不方便站立,动不了手,只能用踹的,言川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脚踹得撞在了墙上,呲牙咧嘴的痛叫。
“你这个疯女人,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你不感激涕零,还敢打我,卧槽,你他妈有病吧,只剩了一只脚还穿高跟鞋,也不怕摔死……”
“砰。”
言川又被踹了一脚,痛得脸都变形了:“晔哥,你马上跟这个泼妇离婚,算了,先别离,你先救我,我要被她打死了……”
他不是打不赢言棘,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一周最少出入健身房三次,怎么可能打不赢一个女人,但他从高中起就不打女人了啊。
看着面前鸡飞狗跳的场景,顾忱晔眉心突突直跳,伸手攥住轮椅把手:“言棘,你能不能不要整天一言不合就动手。”
女人扭头,目光落在他手上,声音很冷:“松开。”
顾忱晔蹙眉,加重语气:“言棘。”
他的手像钳子,牢牢攥着轮椅的把手,她挣脱不开。
女人面色很冷,目光里带着凶狠,顾忱晔在她的注视下慢慢松开了手,嘴角下沉,妥协道:“留点手,我的车后备箱小,放不下两个轮椅。”
言川失控的吼道:“??晔哥,你是不是被这个毒妇下蛊了,居然纵容她打我?”
……
言家。
周舒月来开门时看到言川,惊讶道,“小川,你不是在读书吗?怎么回来了?哎呀,你的脸怎么了,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被谁打了?”
言川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添油加醋的控诉言棘这女人有多恶毒,别人都说打人不打脸,她倒好,专他妈往他脸上招呼。
气沉丹田,刚要开始表演,言棘就出声了:“我打的。”
周舒月:“??”
她看了看鼻青脸肿的言川,又看了看毫发无损的言棘,默了几秒才干涩道:“你姐考验你呢,看你这几个月有没有偷懒不锻炼。”
第815章
我不会如你意
周舒月说话时,眼角余光不时扫向言棘,她现在满心都是愧疚,迫切的想为她做点什么,因着这股情绪,连从小被捧在掌心里的言川都得排第二。
但这些,言川是不知道的,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义愤填膺道:“妈,她给你下什么蛊了,让你这么帮着她说话?你看看我脸上这伤,这是考验吗?”
一边说,一边弯腰将青紫的脸凑到周舒月面前:“她都想打死我了,你还为着她说话。”
言卫峥在屋里听得直皱眉:“闭嘴,一个大男人,受点伤就嚎得跟杀猪似的。”
他瞥了眼言川青紫的脸,嫌弃道:“被个女人伤成这样,还有脸叫。”
“那我能怎么办?你又不准我打女人,我除了被打还能干嘛?”
“你就不会阻止?不会躲?她打着石膏,还能跑得过你?”
言川:“……”
他给气忘了,硬生生站那儿挨了这一顿。
他越是心虚,嘴就越硬:“爸,连你现在都帮着她?你们为了这个乡巴佬,要把皎皎姐撵出去,以后是不是要为了她,把我也撵出去?”
言川愤恨的瞪着言棘:“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你们谁的私生女,要不然你们怎么这么……”
‘偏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眼前就飞过一个东西。
‘砰’。
烟灰缸擦过他的颧骨,砸在身后的墙上。
言卫峥怒火中烧,瞪着眼睛道:“你个混账东西,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言棘在一旁不冷不热的开口:“得留口气,要是打死了,这言家的皇位可就没人继承了。”
话里的嘲讽意味简直拉满到了极致,‘啪啪啪’的打着在场人的脸。
周舒月看着她,嘴唇颤抖,眼眶通红,一副快要碎掉的模样:“小棘,你恨我们。”
言棘没回答,要先有爱才能生恨,她对言家,最多不过是不想搭理而已,实在够不上恨:“能吃饭了吗?饿了。”
言卫峥:“当初的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妈从来没有不要你过,知道你被人欺负,她这两天都急病了。”
碍于顾忱晔和言川在,他没有说的太细。
言棘:“所以呢?你们愧疚了、后悔了,我就要感激涕零,高高兴兴的承欢你们膝下。”
晚餐是周舒月做的,都是些家常小菜,言棘看着对面原本该属于言皎皎,如今却空荡荡的位置,唇角勾出一道惬意的笑来。
终于,离目标又近一步了。
周舒月见言棘没怎么吃,给她夹了一块菜:“小棘,这是你爱吃的,多吃点,都没见你怎么动筷。”
言棘放下筷子,看着桌上的几人,平静道:“我这人记仇,也睚眦必报,而且最不爱国产剧那套大团圆的结局,对伤害过自己的人,秉承的向来是绝不原谅。所以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来言家,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见。”
周舒月被她的话惊住了,满眼伤痛:“小棘,你……”
言棘顶着几人复杂的目光,径直推着轮椅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有些倦了,歪靠着车门假寐,头随着车子的颠簸一点一点的磕碰着车窗。
听着这声音,顾忱晔胸口涌上来一股不可控制的烦躁,他深吸了一口气:“你那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要不要我帮你摘下来?”
言棘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他这通脾气来的莫名其妙,“你是不是有病?”
顾忱晔默了几秒,不经意的说了句:“伯父伯母是真的想补偿你。”
“嗯。”她懒洋洋的,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男人又蹙眉了:“他们很愧疚之前对你的疏忽。”
言棘闭着眼睛:“你家卖肥皂的吗?这么爱帮人洗白,不原谅。”
她这般不假思索的回答,让顾忱晔心口那团火更盛了,只是不知原因,就是莫名的,烦。
他伸手去拿车门旁置物盒里的水,结果水没拿到,却摸到几张纸,第一反应就是言棘拟的离婚协议,最近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随处可见这东西,他都被整得有点心理阴影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想,但当顾忱晔真瞧见上面写的‘离婚协议’几个字时,压抑的情绪还是没憋住,立刻就炸了,他冷着脸将协议撕成碎片扔在言棘身上:“你是不是魔怔了,车里你都塞,还有哪儿是你没放过的?”
言棘:“你同意了,不就看不见了。”
顾忱晔咬牙切齿:“你越是想离,我越是不会如你意。”
……
除夕前的一天,言棘早早下了班,驱车去了墓园,她脚上的石膏已经拆了,但还不能高强度的行走和运动,所以上山途中依旧是坐的轮椅。
墓碑上的女孩儿笑颜如花,正值青春的年纪,今天是梦冉的忌日,为了不和徐家的人碰上,她特意挑了晚一点的时间来。
言棘将徐家送来的祭品和花扫到一边,再将自己带来的那份放在中间:“梦冉,我来看你了。”
回应她的,是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她一向话少,以前两人相处时,也大都是徐梦冉在说,她只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摆好东西,言棘用汇报工作的语气,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近况,但都是报喜不报忧:“言皎皎被赶出言家了。”
这只是第一步,以后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我跟顾忱晔提离婚了,以后我都会好好的,”她盯着照片里,女孩明亮含笑的眼睛:“你别担心。”
“言小姐,那些都是我父母带来祭奠我姐的东西,你这样直接扔到一旁,不合适吧。”
是徐宴礼。
言棘头也没回。
——因为他们不配——
这句话在心里翻滚了好几遍,但看着照片里笑颜如花的徐梦冉,她又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那两人是她的父母,梦冉很爱他们,她不想在她的墓前说他们的不好,于是便没有吭声。
该说的,言棘都已经说完了,加上徐宴礼在,她就更没有留的必要了。
她推着轮椅就要下山,徐宴礼将东西放下:“言棘,你等等,我有事……”
第816章
丑,难看
言棘哪里会理他,碰到徐宴礼这个漏网之鱼就够让她心情不好了,又被勾起了不愉快的回忆,能有好脸才怪。
听着远去的轮椅声,徐宴礼没有立刻追上去,他掏出手绢,细细将照片上的灰擦拭干净。
他和徐梦冉虽然很少见面,但感情很好:“姐,我来看你了。”
徐宴礼收起手帕,目光扫到正中那束向日葵时,有片刻的停顿,那一瞬间,他眼底是谁也看不懂的深意。
他追上言棘时,对方已经快到山下了:“什么时候拆的石膏?”
“你说有事,就是这个?”
她自认和徐宴礼没那么熟,取个石膏还要特意给他打电话让他陪着。
徐宴礼:“不是,我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言棘停下轮椅,抬头看向他,昏暗的天光下,女人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徐宴礼,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这人做任何事都喜欢打直球,不喜欢模模糊糊,在她从不给好脸色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厚脸皮的贴上来,不是别有用心,就是动了情。
徐宴礼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愣怔了一下才道:“是,我……”
“我不喜欢你,你也别在我身上费心思。”
男人失笑:“你拒绝人一直都是这种方式吗?是怕委婉的说辞我听不懂,还是怕不能让我死心?”
“怕是我自作多情。”
“……”片刻的沉默过后,徐宴礼问:“不考虑我,是因为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还是因为你已婚?”
“你这是上赶着想当小三?”
“说不定,是你先和他离婚呢。”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随后递到了言棘面前。
她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她的目光停在了屏幕上,半晌没移开。
……
夜阑,某个包间里,酒喝过半,气氛最是高涨的时候。
“云瑶姐,你跟顾公子喝一个呗。”
在场的都是慕云瑶的朋友,知道她和顾忱晔的关系,有人开口,其他人立刻起哄道:“交杯酒、交杯酒。”
虽然顾忱晔现在还是已婚的身份,但谁都知道,他和言棘迟早是要离的,所以根本没将她当回事。
当初慕云瑶伤了言棘,被告上法庭的事人尽皆知,没几天,顾忱晔便宣布了和言棘的婚约,紧接着,她撤诉,慕云瑶出国。
即便慕家对外宣称她是出国进修,但这么多凑巧叠在一起,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今慕云瑶回国,他们身为她的朋友,自然要使劲撮合。
顾忱晔看着递到面前来的酒,眉眼淡漠,见他沉脸,慕云瑶先一步将酒杯接了过来:“忱晔,你别介意,他们喝多了就爱瞎起哄,你陪我喝一杯呗,就当是帮我接风,虽然……”
她顿了顿,没再继续往下说,只苦笑道:“但我们还是朋友吧。”
话说到这份上,顾忱晔也没理由再拒绝,他刚要伸手去接,包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言棘的目光环顾了一圈,最后落在慕云瑶端着酒杯的那只手上,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挺热闹。”
包间里的众人:“……”
她顶着所有人异样的目光,踩着高跟鞋,闲庭若步的走了进去,因为脚踝受了伤,走得有些慢,气场却愈发显得强势。
鞋跟和地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宣告着她的登场。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被她的气场摄住,还是被她的厚颜无耻震住,竟没一个人说话,音乐声早在他们起哄的时候就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言棘一直走到顾忱晔面前才站定,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慕云瑶:“起来。”
慕云瑶:“……”
包间里寂静一片,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坐在顾忱晔另一侧的男人急忙起身,想要解围:“我去点歌。”
他一走,位置就空出来了,言棘却没有顺台阶坐下,而是依旧看着慕云瑶。
慕云瑶好歹是高**千金,平时谁见了她不是捧着?言棘几次三番给她难堪,她即便再怎么想在顾忱晔面前维持人设,但此刻也沉下了脸,“旁边就有位置,你就非要跟我过不去?”
“我不喜欢我老公身边坐着别的女人,”言棘挑了挑眉:“尤其还是一个顶着他前女友身份的女人。”
一旁,顾忱晔皱了皱眉,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慕云瑶还没开口,已经有狗腿子当她嘴替了,“要不是当初你用手段拆散了云瑶姐和顾哥,现在他们早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两岁了,你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还有脸在原配面前说这些,可真是够……”
‘贱’字还没出口,就被酒泼了满脸,酒是慕云瑶手里的那杯,泼是言棘泼的,“给你洗洗嘴巴,太臭了。”
“你他妈……”
当众被泼了一脸酒,男人面子尽失,‘蹭’的一下站起来,抡起桌上的酒瓶就要往言棘身上砸。
顾忱晔看着他高举的手,眼底掠过一抹暗芒
,声线冷漠:“你喝多了。”
男人勃勃的怒气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立刻就憋回去了,也才反应过来,言棘现如今还顶着顾太太这个名头,他对她动手,就是在打顾公子的脸。
顾忱晔一把拽住言棘的手,沉着脸,大步流星的将人拉了出去,言棘忍着脚疼,出了包间后,就一把甩开了他:“前未婚妻刚回来,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换人了?不过我得提醒你,腿断了最多是瘫在床上,只要我不同意,她这辈子都只能当小三。”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穿着的高跟鞋上,拧眉道:“谁让你穿这鞋的?”
言棘:“来见情敌,自然是要打扮的漂亮点,哪怕我们要离婚了,但那也只能是我甩了你,而不是我落败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