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无意间知道自己是亲生的,只是因为他们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又怕影响晋升,所以才将她送了人,对他们就只有怨恨了。
那时候年纪小,心里容易不平衡,加上那些遭受到的欺凌和羞辱,让她和言家人的关系一度差到极点,她像只刺猬,什么都不愿意说,只想拉着他们两败俱伤。
顾忱晔看着言棘这副云淡风轻,随时都能坐地成佛的超然模样,心里的火气就控制不住的直往上冒,他沉着脸,冷声道:“被欺负成这样都不知道开口,蠢死你算了。”
男人裹挟着满身的怒气出了客卧,回到房间,他将U盘扔在桌上,皱着眉给自己点了支烟。
黑暗中,指尖那点猩红是唯一的颜色,醒目得就像言棘背上那些印子。
越看越不顺眼,顾忱晔索性直接掐了,他拨通谢方则的电话,“帮我去查一下言棘以前……”
那头,谢方则已经舒舒服服瘫在床上了,一接到顾忱晔的电话,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竖起耳朵准备记下吩咐,结果对方说到一半便不出声了。
“顾总?”他不说话也不挂电话,谢方则等不及了,疑惑出声:“是要我去查太太以前的事吗?”
顾忱晔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硬声道:“不用。”
说完后也不等谢方则应声,便径直挂了电话,言棘都没开口,他多管什么闲事,而且就她的那些手段,这些欺负过她的人估计没一个落了好的,想了想几个自己知道的,相比起来,还真不知道谁更惨了。
……
翌日。
言棘下楼时,顾忱晔正顶着一张风雨欲来的脸,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宋姨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极低。
“……”
言棘在位置上坐下,宋姨将属于她的那份端上来,放下时餐碟磕碰到桌子,发出了细微的响声,引来顾忱晔冷冷的一眼。
一大早就对上尊黑面神,言棘哪还有胃口,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宋姨见她吃的少:“太太,是不是早餐不合胃口?想吃什么我重新给您做。”
言棘抬眼,视线和顾忱晔对上:“不用了,吃什么都倒胃口。”
她起身径直上楼去了。
宋姨敏锐的察觉到言棘一走,餐厅里的空气都瞬间冷下去了好几度,她叹了口气:“先生,您在太太面前总这样阴沉着脸,她会害怕的。”
“她害怕?”顾忱晔嘴角一扯,冷哼,“你看她像是害怕的样子?”
都敢当着他的面说他倒胃口了,这哪是害怕,分明是胆子长天上去了。
宋姨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有时候害怕并不是表现在面上,也有可能是心理上的,她会下意识拒绝和您接触。”
“……”
顾忱晔下意识的要反驳,就言棘这种你当着她的面骂她,她都能笑着给你鼓掌的强悍心理,会怕他?
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他想起了那晚言棘被他压下身下时,僵硬的身体,又想起了她不知道何时有的间歇性精神病。
宋姨:“女孩子还是要多哄哄,您每天板着张脸,对她不是凶就是冷嘲热讽,她自然不愿意和您亲近,久而久之,夫妻关系就淡了。”
顾忱晔没说话,起身离开了餐厅。
……
楼上。
言棘刚从房间出来,就看见顾忱晔靠墙站在外面走廊,顶着那张别人欠了他千八百亿的脸,盯着她冷声发问:“什么时候走?”
“走哪里?”女人皱眉,满脸不耐烦。
见她这副表情,顾忱晔心情更加恶劣,“送我去上班,你害我驾照被扣了的事,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第798章
老公,我来接你下班
言棘眉眼深深的看着他,揣测着顾忱晔的目的,这几天,他出入都是司机接送,突然来这么一出,她甚至怀疑他昨晚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想要鲨了她灭口,以保全他青梅竹马未婚妻的名声。
她盯着他看了半晌,偏头对顾忱晔短促的笑了下:“好啊。”
正值早高峰,顾氏又坐落在CBD的中心地带,一路龟速行驶,还差几公里的时候,彻底堵死动不了了。
顾忱晔看着前方的顾氏大楼,以及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红色刹车灯,突然开口:“张家和顾氏有合作。”
语气平淡,似乎只是突然想起,随口一说。
昨晚视频里撕言棘衣服的,就是张家的小少爷。
言棘单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支着额角,目不斜视的硬声回道:“不会和解,也不会道歉。”
她一直是被放弃的那一个,被要求着大度
、妥协、息事宁人,不然就要被指责是性子尖锐、不懂事,所以当顾忱晔说出这话后,她完全没作他想。
“……”
顾忱晔的眼皮跳了跳,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压不住了。
偏偏言棘还毫无所觉:“至于你和张家的合作,别说我只是把他打骨折了,就是把他切了,张家也不会把这份仇恨算到你头上,毕竟谁都知道,顾公子是最恨不得弄死我的人。”
顾忱晔面容阴戾,开口就是冷嘲热讽:“张口骨折闭口切了,你怎么不去峨眉山当猴子,说不定还能混个王座。”
“……”
前方车子动了,道路拥堵,言棘专注开车,没有多余的心思接话。
顾忱晔心里一阵烦躁,恰在此时,谢方则打电话过来,也不知说了什么,被劈头盖脸的一通骂:“话都听不懂,长脑子了吗?你那名校研究生的毕业证是办假证买一送一得来的?”
谢方则被骂得一脸懵逼:“……”
顾总,想让我懂什么您倒是说啊,您说都不说,我听得懂个球。
言棘:“谢助理,你有想过跳槽吗?”
顾忱晔似笑非笑的看向言棘:“跳槽是为了寻求更好的职业机会和发展空间,从前程似锦的顾氏,跳到你那个不知道能开几天的破店,是你疯了还是谢方则疯了?还是你想让他为爱发电?”
谢方则:“……”
好家伙,我也是你们婚姻生活中py的一环是吧。
“顾总,我发誓,我对太太真的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就算为爱发电,我肯定也是为您……”
顾忱晔阴沉着脸把电话挂了。
车子驶进顾氏的地下停车场,在顾忱晔的专属车位上,言棘看到了站在那儿的言皎皎。
言棘将车停下,握着方向盘,隔着几米的距离静静看着她。
今天的言皎皎和平日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一时也说不出来。
对方正等得焦急,一转头就看到顾忱晔的车,她笑着朝这边快步走过来,但这份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在看清坐在驾驶位上的人是言棘时,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言皎皎迟疑的停住脚步,隔着挡风玻璃,和她四目相对,眼底藏着只有她才看得懂的愤恨。
言棘冲着她缓缓勾起唇角,然后一脚踩下油门,豪车的提速果真很快,车子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紧接着就飞快窜了出去,直直朝着言皎皎撞过去。
“……”
女人惊恐的瞪大眼睛,这一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子离她越来越近。
对上言棘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
疯了。
言棘疯了。
她想要杀了她。
顾忱晔的脸色也在这一刻骤然变了,沉声呵斥:“言棘,停车,故意杀人是要被判死刑的。”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子随着惯性滑出去一段后,几乎要贴着言皎皎的腿了,才堪堪停住。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刹车时的回音。
言棘扭头看着顾忱晔,男人脖颈上的青筋绷起,身体的每一处肌肉都紧绷着,后槽牙被他咬得死死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灼热得都要燃起来了:“言棘,你他妈脑子有病就去治,别他妈发疯,要死就去死,别拉着我陪葬,轮回路上有你,我都嫌恶心。”
每个字都咬牙切齿,带着十足的怒意。
不得不说,能把顾忱晔逼得满口脏话,也就只有言棘了。
言棘解开安全带,倾身在他紧抿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盛着笑的眼睛微微弯起,“老公,下去吧,有人找呢,下午我来接你下班。”
昏暗的停车场里,朦胧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上,周遭的一切都暗淡了,只有这张脸,活色生香。
顾忱晔心脏跳动的频率在这一刻达到了峰值,大概是刚才那惊险刺的一幕,让身体分泌了大量的肾上腺素,产生了强烈的后遗症。
女人的脸离他很近,嘴唇上的口红淡了一点,他伸手擦了下自己唇瓣上被她亲过的地方,果真蹭下来一抹淡淡的红。
言皎皎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车子窗户关着,按理说她应该是听不见里面的人说话的,但她却听见了,不止听见了,还很清晰。
她听到言棘叫忱晔哥哥‘老公’,听到她说要来接他下班。
顾忱晔没有回应言棘,他阴沉着脸抽了两张纸巾,重重擦拭掉唇瓣上沾染的口红印,转身下了车。
车门被重重摔上,叠加了回音的巨大声响吓得言皎皎一哆嗦,也拉回了她出窍的三魂七魄。
她身体一软,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惊魂未定地冲着顾忱晔喊道:“忱晔哥哥……”
控诉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言棘降下车窗,笑着朝她挥了挥手:“我开车了哦。”
言皎皎:“……”
她条件反射的退到了旁边,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怂,于是梗着脖子站在原地,扭曲着一张脸瞪她。
这下,再也装不出姐妹情深了。
车子从两人面前驶过,很快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顾忱晔捏了捏眉心,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如纸的言皎皎:“你找我什么事?”
第799章
死犟的倔驴
言皎皎一脸犹豫的看着他,攥着包的手指骨发白:“忱晔哥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忱晔越过她往电梯那边走:“那就别说。”
“……”
言皎皎懵了,这和她设想得不一样,顾忱晔向来绅士,用句话说:你哪怕是头猪,只要他愿意,也能让你感觉自己是个公主。
而且因着他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以及她和慕云瑶的关系,他对她比对旁人更多几分耐心,这还是第一次,顾忱晔这般不给她留情面。
更让她诧异的是,这居然是因为言棘,那个他厌恶到极点的女人。
言皎皎看着男人毫无停顿的背影,恨恨的咬牙,几步跟上去,急道:“忱晔哥哥,我听说姐姐当年为了跟爸妈回京,把她亲生的父母囚禁在地下室,还对外谎称他们失踪了,等村民找到的时候,他们都死了。”
“不止如此,她还假装被人欺负,当着他们的面自残,让他们起了恻隐之心,这才将她带回了京都,你说她现在跟爸妈关系那么差,会不会像对她亲生爸妈那样,对他们不利啊?”
顾忱晔步子顿住,扭头看向她:“谁说的?”
“就是……”言皎皎支吾道:“我有个大学同学的表姐的三姨妈嫁去了那个镇子,之前当八卦跟我同学说起过,前几天那个同学去家里做客,见到姐姐的照片,就把这事跟我说了……”
昨天她看到言棘和钱薇在大院门口见面了,还看到钱薇给了她一样东西,虽然隔得远,没瞧见是什么,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她要赶在言棘毁了自己之前,先让她声名狼藉,这样以后她再说什么,就没人信了。
她好不容易才有的今天,有背景深厚的父母、身处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无法踏进的圈子、好名声、高学历……这些,决不能让言棘毁了。
顾忱晔:“有证据吗?”
“我同学她……”言皎皎被看得发虚:“怎……怎么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下脸。
顾忱晔的眼神没什么变化:“就因为听了别人两句毫无证据的闲话,你就这样到处诋毁自己的姐姐?”
言皎皎不可置信:“忱晔哥哥,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很厌恶她吗?”
“这和喜不喜欢无关,这是人品问题。”
“……”
她满脸羞愤的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没再跟上去。
顾忱晔一出电梯,谢方则就抱着要签的文件快步迎了上来:“顾总……”
他跟在后面,语速极快的汇报今天的工作,说了半天却发现顾总好像根本没听,“顾总?”
顾忱晔:“你要是受了欺负,会怎么做?”
“??”
谢方则人都麻了,他一个大男人,被欺负了能怎么办?当然是靠自己噶噶乱杀啊,还能找人帮忙出头不成?
找人出头?
联想到昨晚自己莫名其妙挨的那顿骂,谢方则瞬间醍醐灌顶,顾总问这话,想知道的肯定不是他被欺负了会怎么办。
身为金牌助理,他已经将人情世故察言观色琢磨得十分通透了,知道这种时候回答得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说到老板心坎里去,他立刻斩钉截铁的道:“当然是第一时间来找顾总帮我出头啊,有顾总您在,谁还敢欺负我。”
顾忱晔敛着眉,淡淡吩咐了一句:“把所有和张家合作的项目都停了。”
“……”谢方则在心里算了下违约金,卧槽,这是要当散财童子啊:“顾总,两家合作多年,现在突然取消,要是张家那边问起……”
张家旗下最赚钱的项目全是和顾氏一起开发的,要是顾氏取消合作,张家估计几年都翻不过身。
顾忱晔冷冷睨着他,嗤笑:“他那天进门穿的衣服太丑,我觉得和这种没品位的人合作,太过拉低档次。”
谢方则试探的问道:“顾总,张家人是不是惹太太生气了?”
要说顾忱晔刚才的眼神只是冷,那在听到‘太太’两个字时,就只是森然了,“你看我长得像以德报怨的大冤种?”
“不像。”
像爱而不自知还死犟的驴。
顾忱晔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好上几分,眼底是克制不住的烦躁,他随手拿起一旁的文件:“出去。”
谢方则从办公室出来,第一时间就拨通了言棘的电话。
言棘这会儿刚停好车:“谢助理,考虑好要跳槽了?”
“太太,您就别打趣我了,出大事了,顾总裤衩子都要赔掉了,”谢方则添油加醋道:“顾总为了您,取消了和张家所有的合作,光违约金就得赔好几十个亿,这纯纯是肉包子打狗,有钱烧的慌,您说是吧?”
“……”
“顾总见您受委屈,当真是一点儿都忍不了,宁愿损失几十个亿,也要帮您出这个头。”
他特意加重了‘几十个亿’,一副‘感动吗?快感动’的激动模样。
言棘靠着椅背:“那要我给他磕一个?”
“……呵呵,”谢方则讪讪两声:“这就不用了,夫妻间不用搞得那么慎重,太太,我这边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他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要替他们倔驴顾总邀个功,现在目的达成,便迅速挂了电话,多说多错。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言棘垂眼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足足过了五分钟之久,她才收起手机,推开了车门。
冷风吹过脸颊,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微疼。
她快步走进店里,暖气扑面而来,被冻过的地方有些发痒。
盛如故凑过来:“你妈刚才来了,我给打发走了。”
言棘步子微顿:“……她来过?”
她开店的事言家是知道的,只不过周舒月从来没来过,连开业都只是送了两个花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