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默了半晌,才惜字如金的道:“没有。”
也不能说没有,但这个招,和顾忱晔说的那个招不一样,他低头,看着女人已经环到他腰上的腿,重重磨了下后槽牙。
即便没开灯,那雪白的一片还是足够扎眼,女人像个树袋熊一样缠着他,脸就贴在他的脖颈处,热热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
她喝醉了,睡着了,薄荆舟被她抱着,全身每一处肌肉都是硬邦邦的。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将他的思绪拉回了他们第一次的时候,漆黑的房间,粗重的喘息,肌肤相贴时灼热的温度、因为嫉妒和没经验而略显粗暴的动作、以及在小电影里学的各种姿势……
房间里温度适宜,他却憋出了一身的汗。
薄荆舟伸手,小心翼翼的抚上女人柔软的脸颊,深藏在心底的嫉妒和爱意如藤蔓一般缠绕上来,他动了动唇,无声的喊了声:“晚瓷。”
怀里的女人没有应声,反倒是电话那头的顾忱晔开口了:“言棘有精神病。”
第789章
新房东
薄荆舟心不在焉:“被你逼的?”
顾忱晔冷冷道:“我逼她?我拿什么逼她能把她逼疯?你觉得以她的性子,谁敢逼她?”
言棘一向秉承能动手就不动口,这些年被她打过的人,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
“人又不是机器,承受的压力大了,心理肯定会出问题,就算是几十万的机器,工作久了还冒烟呢,”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沈晚瓷搭在他下腹的腿轻轻挪开,“言棘打的那些人,也不是各个都无辜。”
“那钱薇呢?平日里被人说句重话都要红眼睛的小姑娘,断了一条腿;赵臣睿染了病,如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等死;云瑶远赴国外,还差点背上了案底;冯家破产,冯田田父亲自杀,为了还债,她委身给了一个六十岁的老男人做情妇;这桩桩件件,哪件没有言棘的手笔?”
然而言棘最厉害的是竟能从这些事中全身而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她做的,可却找不到证据定她的罪。
“你和她离吧,之前离不掉,如今她主动提出来,便是最好的机会。离了婚,就当一切归零,你也能解脱了。”
“……”
顾忱晔如何不知这是最好的机会,和言棘离婚,两人彻底划清界限。
可……
“那些人都是慕云瑶的朋友,和你并无多深的交情,你没必要为了他们把自己的未来搭进去,如果你是因为慕云瑶而怨恨她,那就更没必要和她耗着了,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不如去国外将人接回来。”
就言棘那嚣张的处事风格,一旦没了顾太太这层身份,找她麻烦的人肯定多不胜数,如今那些人还会因为忌惮顾家,不敢做得太过激,可要是两人离了婚,顾忱晔再稍微表现出对她的不喜,多的是人为了讨好他,去找言棘的不痛快。
“挂了。”
顾忱晔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低头又点了支烟,却是越抽越烦,索性掐了,转身出了书房。
次卧。
言棘已经睡着了,连顾忱晔推门进来都没将她吵醒,男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女人平躺着,长发铺了满枕,睡颜平静,丝毫看不出晚上砸东西时那股疯狂的劲儿,至于在车上那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破碎感,更是没有。
顾忱晔冷笑:“果然都是装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莹白纤细的脖颈上,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只是不知道他此刻想的是什么。
……
翌日,言棘刚一踏进工作室,就被盛如故的海豚音给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哪个王八蛋干的,居然敢砸老娘的店。小白,去调监控。”
“抱歉,我弄的,”言棘今天特意来的早了些,想在她们上班之前把工作间收拾一下,结果还是来晚了:“昨晚我和顾忱晔发生了一点矛盾,没控制好情绪,损坏的这些东西我会补上,抱歉。”
听到是她砸的,盛如故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变,堆着满脸的笑道:“你砸的啊,那没事了,这些东西反正也旧了,砸了正好换新的。”
说完,她朝着言棘促狭的眨了眨眼睛:“昨天那个帅哥是谁啊?”
“客户。”
提到徐宴礼,言棘的态度很冷淡,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
“他做什么招你了,让你这么讨厌他?”说讨厌好像又不是特别正确,她接了他的单子,还同意和他单独出去吃饭,这也不太像是讨厌一个人的表现啊,难道是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不止讨厌他,还讨厌他活着的全家。”
都是些自私自利的东西。
盛如故觉得言棘这话说得有点奇怪,什么叫活着的全家?还有死了的?但看言棘没有细说的意思,她也就识趣的闭嘴了,不是谁都喜欢自揭伤疤和人倾诉的。
她刚准备换话题,眼神就顿住了,随后朝着言棘扬了扬下颌,示意了一下门口:“你讨厌的……不是,上帝来了。”
言棘扭头,就见徐宴礼拎着早餐正走进来,脸上挂着笑,大概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所以在她开口之前,先说了来意:“我是来和你们商谈,明年的房租涨幅的。”
“??”盛如故原本都要走了,一听这话又停住了:“什么意思?”
徐宴礼朝着言棘伸手:“昨晚很抱歉,骗了你,但我有不能说的苦衷,重新介绍一下,徐宴礼,你们的新房东,这是房产证。”
“……”盛如故机械的扭头去看言棘,“现在追女人的成本都这么高了吗?”
真是狗血他妈给狗血开门,狗血到家了,这种早期霸总的情节居然照进了现实,虽然土,但拿捏人啊,还刚好在七寸。
她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唇角,拖长了声音道:“小棘啊,你好好跟我们这位英俊帅气的新房东谈,我去给你们沏壶上好的茶,这地段也太差了点,周围商圈也不合适,人流量也不大……”
她朝着言棘疯狂使眼色:祖宗,您老可一定要收住脾气啊,跟谁甩脸子也不能跟房东甩。
以往这种事,都是八面玲珑的盛如故在谈,言棘头一次,她开门见山道:“你要收多少?”
她想好了,如果他报的价太过分,就把他揍一顿,她不能对徐家父母怎样,但可以把气撒在徐宴礼身上,只要不死了残了,梦冉应该不会生气。
徐宴礼看着她捏起的拳头,瞬间就猜透了她的想法,下意识离她远了些,那晚在宴会上,他带言棘去了休息室之后,就一直在外面,虽然没看到过程,但那几个男人全程鬼哭狼嚎,他是听见了的,也看到了他们后来的惨状。
说实话,有点阴影。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讨厌徐家的人?”
言棘蹙眉:“这和房租有关系?”
“未来三年,房租都不递增,当然,如果跌了,那就按市场价减。”
按周围这两年房租的涨幅,这个条件,无疑是天上掉馅饼。
言棘看着他,眼里是影影重重的光:“因为你们徐家……”
第790章
我没有道德还有病
言棘一字一句:“虚伪狡诈、自私自利、冷血无情、表里不一、趋炎附势……”
她本来就属于那种冷艳美的类型,眉眼自带冷傲和风情,尤其是一脸淡漠的垂眼看人时,更是没点儿人情味。
这一串成语下来,别说当事人徐宴礼,连在一旁装作忙碌,实则偷偷听墙角的盛如故都心里一咯噔。
完了,要重新找铺面了,她在心里疯狂‘叭叭’拨算盘,铺面、装修、转让费……
徐宴礼的脸从言棘的第一个音开始,就没舒展过,而且看她那意犹未尽的表情,他怀疑她不是不说了,而是词穷了:“我爸妈做了什么
,让你对他们这么有敌意?”
还有他,他们之前甚至都没见过面,难道就因为他是徐家人,就被连坐了?
言棘面无表情:“我又不是你爸妈,他们做了什么,你自己回去问他们,你……”
在她开口下逐客令的前一秒,盛如故在一旁疯狂朝着她‘噗嗤噗嗤’,言棘扭头看了一眼,把她推了出去:“房租的事你和我们老板去谈吧。”
“徐先生是吧,”盛如故‘噌’的一下冲到他面前:“房租的事跟我谈就行,我们去那边,茗茶、咖啡、饮料随便选。你跟言棘有什么好聊的,她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问啥不说啥,还专挑人痛处戳,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我,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言棘回了工作间,满地的狼藉已经清理了,这会儿整个房间就只剩了桌椅、电脑和后面的整墙书柜,空得让人不习惯。
半个小时后,盛如故才把徐宴礼送走:“他是不是喜欢你想追你?手笔够大的啊,这门面买下来,要花不少钱吧,也不知道我这辈子什么时候能有这么高光的时候。”
对上她盛满八卦之光的眼睛,言棘抿着唇放下手里的画稿:“你什么时候长出的恋爱脑?”
她从不相信巧合,徐宴礼这么频繁的出现在她面前,肯定目的不纯。
盛如故无趣的‘切’了一声,“你就不能……”
言棘的手机响了,是周舒月打来的,让她晚上回去吃饭。
她直接拒绝了:“不了
。”
人生苦短,实在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维持一段让自己不舒服的关系,哪怕是父母。
周舒月还想说什么,但言棘已经率先说了‘再见’,挂断电话后,她就投入到了工作中。
本以为拒绝后这事就完了,没想到临下班时,又接到顾忱晔的电话:“我在你的店门口,伯母打电话让我们过去吃饭。”
“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顾忱晔虽然觉得她多此一问,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将手机从耳侧拿下来,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五十。”
那时她刚拒绝完周舒月没几分钟,看来是铁了心的要让她吃这顿饭了?
这还是她结婚后第一次和顾忱晔一起去言家,大概是她的逼婚让言卫帧他们觉得对他有愧,这两年从没主动让他们一起回去过。
周舒月给他们开了门:“忱晔……小棘……”
目光转向言棘时,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变得不自然起来,小心翼翼中带着刻意,让这份亲近变得有些假:“赶紧进来,再过五分钟就可以开饭了。”
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努力制造话题,不让气氛冷场:“你爸今天和战友约了吃饭,不回来,晚上就我们和皎皎。”
言棘看了眼桌上琳琅满目的菜,没有接话。
周舒月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皱眉看了眼时间,言皎皎还没回来,明明和她说了小棘晚上会来吃饭,让她早点回来,可到现在还没瞧见人,她正准备给她打电话,门上就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结果言皎皎不是自己回来的,她还带了个人,而这个人,之前还和言棘有过龃龉。
言皎皎:“妈,我下午逛商场的时候遇到了钱薇,她说好久没见到您了,想来拜访一下,而且她现在是心理医生哦,姐不是有精神病吗?我就把人带回来了,想着等会儿也顺便给姐姐看看病,您不会生气我没提前说吧?”
人都带回来了,周舒月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把人撵走吧,她僵硬的笑了笑:“怎么会,微微能想起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爸妈最近还好吧?”
“他们都很好,谢谢伯母关心。”
周舒月愧疚的看了眼言棘,欲言又止:“洗手吃饭吧,我去拿碗筷。”
“伯母,我帮你。”
钱薇的腿之前受过伤,留下了后遗症,站着不动看不出来,但一走动就能瞧出是坡的。
言棘偏头,盯着她另外一条完好的腿,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
顾忱晔扭头时正好瞧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皱眉:“你又想做什么?”
在他面前,言棘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恶:“精神有问题的人一般都毛病多,比如我,尤其不喜欢不对称的东西,看不到还好,看到了,就挠心挠肝的不舒服,总想拨乱反正。”
这话钱薇也听见了,她身体一僵,手术过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知道这只是心理原因,断掉的腿早好了,但她永远忘不掉当时的痛苦和恐惧。
言棘在顾忱晔开口说教之前,堵住了他的嘴:“对,我就是这么恶毒,而且没道德,还有病。”
“……”
一屋子寂静。
钱薇狠狠瞪着言棘,牙都要咬碎了,手指用力抠着大腿,破皮了也没感觉到痛。
这餐饭除了言棘,每个人都有点食不知味,最后还是周舒月先开了口:“皎皎,上次宴会的事,你给你姐道个歉。”
这么多天,言皎皎大概是已经接受自己掉马的事了,而且对今晚这顿饭的目的也很清楚,闻言也没有面露不甘:“姐,对不起,上次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时情绪上头,在外人面前说你对我不好。”
言棘:“我不接受。”
言皎皎眼眶蓦的一红,紧咬着下嘴唇,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舒月在中间当和事佬:“小棘,皎皎她知道错了,这几天都在反省,你们是姐妹,要不就原谅她这次……”
言棘闻言,不发一语的起身,从客厅拿了把水果刀朝着这边大步走过来,神色和语气都很淡,淡得像在说中午吃了什么:“那我捅她几刀,再道个歉,要是她原谅我,那我也原谅她。”
第791章
别发骚
有顾忱晔在,言棘的刀肯定是伤不到言皎皎的,她刚走到餐桌前,手就被扣住了,男人压着声音:“言棘……”
虽然没伤到人,但她这一出,却是彻底撕碎了周舒月想让她们姐妹情深的幻想,她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刀刃,瞳孔都在抖:“小棘,你……”
言棘没挣扎,看向他们的目光里全是冷漠和嘲讽:“我什么?我跋扈?我恶毒?我该死?那你们呢?你们难道不自私?为了自己所希望的虚假和睦,假装看不见我和言皎皎之间的水火不容。”
“你让言皎皎给我道歉,是因为她上次被人实锤在外编排造谣我,那你有没有……”
“姐……”言皎皎尖叫着打断了她的话,生怕她会说出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如果是以前,妈不一定信她,但经过上次的事,妈对她的愧疚感已经上升到了无法企及的高度。
她盯着言棘,紧张得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瞧着她的样子,言棘‘呵’的一声笑了:“别急,这才哪到哪啊,我们来日方长。”
那些所遭受到的不公,受过的欺辱,言棘没说,她要一层层剥下言皎皎的伪装,让她阴暗的本性毫无遮挡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女人微微偏头,看向周舒月,只是不知道这软刀子一把接一把,她受不受得住,她可不想前脚把爸气进医院,后脚又把妈气进了医院,那太不孝了。
她松开手,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你们慢慢吃,我出去抽支烟。”
说完,她将手从顾忱晔的掌心中强行抽出来,留下几个神色各异的人,拉开门去了外面楼道。
几人哪还有心思吃饭,周舒月颓然的靠坐在椅子上,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忱晔,我这个母亲是不是当的很不称职?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她们……”
男人有些心不在焉:“嗯。”
“……伯母知道你不喜欢小棘,当初娶她也是逼不得已,但若是你们没有离婚的打算,看在她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你对她好一些。”她顿了顿:“就当伯母求你了,小棘小时候……过得不太好。”
顾忱晔眉梢一挑:“她?对我一往情深?”
“小棘房间的抽屉里放的都是你的照片,这是我帮她收拾房间时无意看见了,她没跟你说过?”
“……”
外面走廊。
言棘站在安全出口,靠着栏杆给自己点了支烟,视线透过散开的烟雾,茫然的落在下方的某处虚空。
突然,她的目光恢复了清明,原本懒懒散散歪靠着的身体也站直了:“还想再来一次?看来一条腿的代价还是不太够,都没让你长记性。”
刚走到她身后的钱薇一愣,随即愤恨道:“你果然是故意的。”
当年,她想从背后偷袭言棘,将她推下台阶,结果被躲开了,最后滚下去的变成了她,瘸腿的也成了她,“所以,我摔下去时,感觉到的那一推也不是错觉,是你推的我?”
言棘笑着转身,目光落在钱薇跛了的那条腿上,并不掩饰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但她只是点头,并不出声。
她是张扬,但不头铁,不可能给她送证据:“有点惋惜,那么高的台阶,你这双手居然没断。”
钱薇身体弱,打架她不参与,但每次她们霸凌她时,她都举着个相机在旁边拍。
下一秒,言棘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凉:“那些视频呢?”
“早都删了。”
“那麻烦你费点心,帮忙找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言棘的礼貌给了钱薇底气,她干脆的拒绝了:“都不知道删了多久了,怎么可能还找得回来……”
“那我帮你想想办法。”
“你能……啊……”
钱薇尖叫一声,她被言棘拽住衣领,推到了台阶边缘,脚后跟悬空
,身体后仰,以一种随时都会跌滚下去的危险姿势站在边沿处,上一次摔断腿的恐惧笼罩着她:“言棘,你这个疯子,你想干嘛?”
言棘另一只手抓着扶拦,虽然姿势不够帅,但她惜命,万一这人发疯,要拉着她一起滚下去,那就太亏了:“听说人在受刺激的时候,大脑会迸发出超强潜能,现在知道怎么找了吗?”
“现在可不比当年,到处都是监控,我不找,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言棘没和她怼,只用力将人往后推了一把。
“啊……”钱薇吓得惨叫,急匆匆的喊道:“就算找回来又怎样?你告不了的。”
言棘手指松开一根:“你他妈废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