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8
我没有理会裴云深,他深陷猜测中暴跳如雷。
最后丢下“霍艺如你不要后悔!”就挂断了电话。
萧澈黑眸盯着我:“你把宠物医院地址发给他,贝尔的事我来讨回公道。”
我不习惯接受陌生人帮助,警惕盯他:“你怎么认识我......知道我是裴云深的太太?”
萧澈微微一顿,随后露出一丝苦笑:“裴太太万人瞩目,想不认识都难。”
在这个雨夜,我没有感到害怕,反而信了他的话。
毕竟裴云深作风高调,我们结婚时新闻铺天盖地。
我问他:“你真的有秘书下毒的视频?”
他迟疑一瞬:“没有,是诈你前夫的。”
“......”我庆幸刚才没给裴云深发地址。
我摸着已无声息的贝尔,眼泪默默流下来。
以后山高水长,就我一人独行在这人世间了......
忽然,医疗室里闯入一只金毛,朝着贝尔的遗体狂吠。
我一愣:“这是?”
这只金毛的年龄与外貌跟贝尔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萧澈安抚住它:“这是我养了十多年的狗,叫少少。”
贝尔、少少?
我不可思议世界上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离开宠物医院时,我再次道谢。
第二天,我安置好贝尔遗体,回家路上经过宠物医院,鬼使神差走进去。
一只大金毛突然出现,扑到我身上。
随即传来一声呵斥:“少少?!”
萧澈疾步过来,一脸歉意拉开金毛。
我心下一空,几乎同时拽住项圈。
萧澈似乎看穿我的意图,语气里透出一丝严肃:“霍小姐,这是我的伙伴,不卖的。”
我祈求地看着他。
昨晚只剩我一个人,偌大房间冷冷清清,想到贝尔,哭到半夜才睡觉。
萧澈往回抱了抱狗,我也跟着往前两步,夹在中间的金毛左右张望,不知自己怎么就成了香饽饽。
最后萧澈无奈道:“霍小姐,我肯定不会卖少少。如果你有时间,可以来医院做兼职,少少年迈,一直在医院里养老。”
我知道宠物有养老机构,这家宠物医院这么大,肯定也有。
可是我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感到害怕:“兼职?我能行吗?”
自嫁给裴云深,做了八年全职太太,与社会严重脱节。
本盼望赶紧离婚,分到财产养老,没想到裴氏法务部一直用各种借口拖着。
我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
可一想到工作,我就本能地退缩。
萧澈的嗓音有股安抚不安的力量:“平时就给宠物洗洗澡,这不是霍小姐擅长的事吗?”
是啊,托贝尔的福,我对狗狗的习性了如指掌。
心里顿时充满信心。
“我可以全职。”我说。
乍然进入社会,我想待在有安全感的地方,也喜欢稳定的工作。
萧澈是这里的大老板,一句话就安排我入了职。
9
失去贝尔的悲痛,被少少跟其他宠物慢慢治愈。
正如萧澈所言,照料宠物是我擅长的事。
当我拿到第一个月的奖金时,萧澈说:
“霍小姐适应能力很强呢,我还以为你会吃不消,没想到才第一个月就被评上‘最受动物喜爱人物’了。”
此时我正一拖三给两猫一狗哼哧哼哧刷毛,柔软温热的皮毛叫我爱不释手。
“小意思啦。”我笑露八颗牙齿。
萧澈又说:“动物天生愿意跟你接触,听说挠伤三个护士的猫王都被你驯服了,它的主人对你赞不绝口。”
我很得意:“嗯哼,当初我专业就是兽医!”
“那你后来怎么没当兽医?”
我闻言愣住:“当初......”
我的父亲很开明,就算我违背他的意思不学金融去学兽医,他也全力支持。
从小立志救治千万小动物的我,为了裴云深一句“兽医多脏啊”自惭形秽。
裴云深不喜欢动物,尤其是狗。
后来婆婆故意说出原因刺激我——裴云深的小青梅曾被烈犬咬掉了一根手指。
裴云深从此跟狗结下深仇大恨。
我跟他争吵最凶的一次,是他醉酒后拿烟头烫焦了贝尔的屁股!
他让我带着贝尔滚出门去。
可那时早就没了霍家,我孤身无处可去,只得抱着贝尔躲在地下室里暗自垂泪。
也许就是从那次起,裴云深看出我的软弱,行事不再考虑我的感受。
“霍艺如,你怎么哭了?”
耳旁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
我恍然回神,原来已经泪流满面。
在宠物医院的日子里,我有猫狗陪伴,偶尔会被大蟒蛇吓得浑身僵硬。
萧澈总是神出鬼没,在这个时候取笑我“终于遇见天敌了”。
医院每个月都有评级制度,由顾客进行打分,评分最高的员工服务费也相应提升。
三个月后,我就成了萧澈的“头牌”,有了自己的固定客源。
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我已经很久没想起裴云深了。
直到一次午休,我给萧澈送顾客送来的新鲜荔枝,听见他手机里的新闻——
【裴氏总裁裴云深疑似婚外偷情高级外围女优】
我忍不住踮起脚尖,悄悄来到他身后。
只见屏幕上,是裴云深跟上次包厢见到的陪酒女出入酒店。
两人打得火热,在电梯门口就亲得难舍难分。
我顿时感到一阵恶心,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这就是白月光替身能获得的宠爱吗?
萧澈发现我,立刻熄灭屏幕。
他琢磨我的表情:“霍大小姐,你该不会在伤心生气吧?”
我把荔枝放到他面前,很熟练地翻了个白眼。
如果是以前,我恐怕会心痛到无法呼吸,深夜藏在被窝里无能地流泪。
可现在呢,白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还会跟可爱的同事聚餐!
萧澈这个老板平易近人又诙谐有趣,还是个颇受欢迎的大帅哥,人还很慷慨善良。
每逢周末跟放假,他都会载我出去旅游,短短几个月见识到的大好河山比婚内八年都要多!
如今的我,根本没有时间去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伤心生气!
我没有解释,萧澈就一直盯着我不放。
“做咩啊?”
他撇撇嘴:“荔枝挺甜的,我看你工作努力,要不下周试着跟我一起重操旧业?”
我一愣。
他伸手弹我额头:“笨呐,还想不想做兽医?”
我心里涌起狂喜:“想啊!”
这是我的梦想!
“那先从我的助手做起吧。”萧澈拨开荔枝投进嘴里,笑起来格外迷人。
我看着看着,脸皮不禁有些发烫。
10
裴云深坐在老板椅里,看着手机上的新闻,脸上挂起奇异微笑。
秘书说:“已经安排媒体大力转发这条视频,相信太太会看得见。”
“哼。”裴云深将手机叩向桌面。
霍艺如自上次离家出走到现在,已经快小半年了。
他估算着,她身上的钱早就花光了吧,现在就是为了面子死撑而已。
离婚?不过是她跟老律师引起他注意的把戏!
包括上次男人的电话,也定是她找来的演员。
裴云深叫法务部一直拖着,拖到霍艺如花光存款乖乖回来认错为止!
他跟陪酒女的视频,就是压死霍艺如的最后一根稻草。
算算时间,这个周她就该憋不住主动求和了。
又半个月过去。
裴云深握着静悄悄的手机,脸色阴沉不定。
霍艺如这女人就是个犟种!
想当初他们刚谈恋爱时,她就很有自己的主见。
裴云深深知要驯服一个女人,只需把她困在家里,毁掉她的事业,没了工作,她也就没了自信,没了自信就任男人拿捏了。
他婚前先假意附和着,婚后再不断否定、挑刺、打压她,拔掉女人所有的刺。
他不断做着服从性测试。
直到装醉烫伤她最爱的金毛狗,见她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了,裴云深便知这个女人已成一只任苦任怨的羔羊。
可现在这只羔羊,似乎不听话了。
他叫来秘书:“霍艺如现在在哪儿?”
11
再见裴云深,是在宠物洗澡区。
我正跟萧澈一起给一只暴躁小猫洗澡,他按着嚎叫的猫咪,我则握着花洒。
猫咪闹腾间水花四溅,两人好不狼狈。
萧澈成为猫咪重点攻击对象,焦急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我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哈!!”
身后忽然传来故意难听的笑声盖住我的声音。
我回身看去,裴云深西装革履,正阴测测盯着我,那个女助理跟在他身后。
“好久不见霍艺如。”裴云深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日子过得不错,丰腴了些。”
我从他和颜悦色的皮下,听出了浓浓的不悦。
“你来干什么?”我冷淡问,关掉花洒,“离婚协议还没谈拢吗,看来裴氏法务部养了一群吃干饭的。”
“呲——”他冷笑,“霍艺如,见好就收吧,再玩玩脱了。”
我淡淡道:“玩?离婚我是认真的,你是有多幼稚才会把分居半年的妻子的话当玩笑?”
裴云深脸色阴沉下去,目光转向正在安抚猫咪的萧澈。
“他是谁?这些天就是这个男人在后面给你撑腰?!”
我不想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挺身挡在萧澈前面:“这半年你一直等着我生活费花光吧,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我霍艺如有手有脚,重操旧业,根本不愁吃穿!”
裴云深勾起讽刺笑容:“我们夫妻多年,自然知道你几斤几两,别闹了,宠物店有什么干头?跟我回家,你依然当裴太太,什么都不用做。”
我也轻蔑笑:“有意思。在嫁给你的八年时间里,所有家务活都是我做,还要伺候你那位心理变态的母亲,那日子才叫生不如死!”
裴云深脸色难看极了。
“霍艺如!我再给你最后机会,跟我回家!”
“你死这条心吧!”我别开脸,见过这世界的美好后,就再也无法忍受他。
裴家,就是一个巨大绝望的黑洞!
一脚踩进去,永无葬身之地。
意外的是裴云深竟没离开。
我们僵持不下。
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女助理,突然几步上前,光腿的膝盖扑通跪下。
“太太,我有错!狗的事是我一人所为,裴总并不知情!”
“要打要罚都听您的!”
女助理话音刚落,萧澈手下的猫咪挣脱出来,洗澡水激得它脾气暴躁,喵呜一声扑向蹲得最矮的秘书。
她美丽的脸上顿时出现三道血痕。
我看着于心不忍,可原谅她是不可能的,大步离开这里。
裴云深追上来握住我手:“好了,气消了吧,跟我回家!”
他的触碰,让我感到不适。
扬手挣开他。
“你别碰我!”
走廊里不时有带宠物进来的顾客。
我现在只想让这个男人赶紧离开!
裴云深眉头紧皱:“霍艺如,我都低下头来找你求和了,顺着台阶下来呗,再这样我可不惯着你了!”
事到如今,他还以为我在耍小脾气。
这个男人,从来没真正了解我。
我心里涌出一股厌恶:“你从来没忘记夏小滢吧,当初跟我结婚也只是为了钱,这些我都认了,财产我只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份,以后别来纠缠我了。”
他好似松了一口气:“原来你是在乎小滢,直说便是,作出这些把戏不累吗?”
“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裴云深靠近:“霍艺如,我不信你真要离婚!小滢重要,你也同样重要!那天的陪酒女,不过是个乐子,我只是做了男人都会做的事!”
我用力推开他。
裴云深好似受刺激一般,抱着我就亲过来。
两人推搡之间,吸引来一批看热闹的顾客。
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忽然,钳制我的力量一松,我趁机挣脱。
只见萧澈格挡了裴云深袭去的一拳。
白大褂在我眼下翩然轻动。
他挡在我面前,与裴云深对峙。
“难道每个总裁都是法外狂徒?强迫自己前妻也是违法的喔。”
裴云深气急败坏:“我认得你!萧家小儿子!”
两人之间似乎有过节。
萧澈笑:“认得我还敢上门?”
裴云深瞥我一眼:“我来带老婆走!”
“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萧澈夹带警告的语气叫人胆寒。
裴云深一愣,握紧拳头。
“霍艺如,我就等你一晚,你若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12
我跟裴云深的相遇是个意外。
那时父亲早就看中了老友家的小儿子。
朋友说——
“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呢!”
“艺如艺如,走出你的大女主剧本来!”
也许与这些言论有关,我心里也隐隐期待着能像偶像剧的女主角一样,邂逅一段自由自主的爱情。
贝尔是我重要的家人,对方是否喜欢动物就是我的择偶标准之一。
于是在去见相亲对象时,我带上了贝尔,谁知在过马路时,贝尔被马路对面的小吃摊吸引,竟然挣脱绳子跑了过去。
远处一辆车子疾驰而来。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突然一个人影飞扑过来,于车轮下救出了贝尔。
那人就是裴云深。
他年轻英俊,彬彬有礼,与我霍家也门当户对。
一番交谈下,我认定这就是梦幻的爱情,为避免尴尬,也没去见相亲对象。
当时没有深究,现在细细想来,裴云深因夏小滢原因那么讨厌狗狗,肯定不会舍身救贝尔的。
怕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在他的算计中。
而他的目标从来都是我霍家的财产。
“你都知道了?”耳旁响起男人温和的声音。
我回神,眼前是萧澈英俊的脸庞。
他正没心没肺吃顾客送我的火龙果,嘴角边染上一圈紫红色,配上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起来像个好奇宝宝。
天真与成熟揉杂在一个男人身上,叫人好想狠狠揉他的脸。
我忍住了,说:“我的相亲对象就是你吧?”
父亲的好友萧叔叔她也见过,一表人才,萧澈正是他小儿子。
也就是父亲当年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
“嗯。”萧澈问,“怎么样,看见我没失望吧?”
我忽然有些心酸:“没有失望。”
他见了我,才会失望吧。
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我霍艺如八年后已成即将离异的中年女人,而他还是水灵灵的小伙子。
“霍艺如啊。”他忽然一本正经叫我,“你现在又要伺候小动物洗澡,又要受我的压榨,有没有后悔跟裴云深离婚?”
我作吓到的模样:“你脑子没坏吧?我现在可是兽医助手,宠物医院最受顾客欢迎的员工!不比在裴家当保姆强嘛?他的那个妈妈可难缠了!”
萧澈肉眼可见的开心:“算你有良心,这八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迟疑一瞬:“你真想知道?”
“嗯,你的事我全部都要知道。”他笑容温柔,黑眸仿佛藏匿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我对他不曾设防,这些年无处发泄的苦楚好像突然找到一个倾泻口,哗一下尽数吐出。
萧澈竟然听得眼眶泛红。
“你这么感性吗?”我一边拿纸巾擦眼角一边递给他一张。
萧澈没有接,直直盯着我:“霍艺如,对不起。”
我微愣:“什么?”
“当年我应该勇敢一点,就算看见你跟裴云深相谈甚欢,我也该不管不顾,大胆推开餐厅的玻璃门,对你说一声‘你好’。”
他说自己其实全程目睹了我跟裴云深的相遇。
当年我们约的餐厅,就在马路旁边。
贝尔也不是被小吃摊吸引,而是透过餐厅玻璃墙,看见了他身旁的少少。
“贝尔跟少少是一母同胞,当年贝尔,是我送给你的。”萧澈黑眸里涌动着光点,“在很久之前,我就在你的成人礼出现过,只是当年我太逊色,没能让你注意到我。”
我狠狠震惊住了。
当时霍家生意鼎盛,我十八岁成人礼邀请了许多父亲那边的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每一个人。
父亲从外面带回幼小的贝尔,神秘兮兮就不肯说出来历,只道:“贝尔是只神奇的狗狗,说不定会像童话故事里的小鹿,引你找到王子哦。”
当时只觉得父亲在开玩笑,现在想来,却像宿命一般在生命之中发生了。
我一时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
13
萧澈是位好老师。
我当他助手两个月后,便成为实习兽医。
许多老顾客信任我,宠物生病后指名要我治疗。
而裴云深,听老律师打探到的消息说,最近在接触某集团的千金。
这是又要靠新女人了。
我嘲讽一笑:“那就拜托您催促他把离婚提上日程吧!”
老律师探究看我:“霍小姐,这半年来您改变好多,丁点儿以前的影子都没有了。”
我端起咖啡,朝他眨眨眼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且行且看!”
老律师慈祥微笑:“霍老先生若在,看见您的样子会很欣慰。”
提起父亲,我心里暖洋洋。
不管这一生还会遭遇多少伤害背叛,父亲给我的爱会融解所有恩怨。
回到宠物医院,萧澈问起离婚进度:“裴云深还不离婚吗,我萧家很愿意帮忙!”
我想了想,说:“他正跟一个白富美打得火热,请你贝尔散布我跟他还没离婚的消息吧。”
我跟财富之间,裴云深选择哪个已不言而喻。
这天,医院忽然涌进来一伙保镖。
一个戴帽子眼镜,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匆匆进来,怀里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雪纳瑞。
我一眼就认出她是某个当红明星。
“兽医呢!快!救救我的孩子!”
萧澈不在医院,这里最受欢迎的医生海报就贴在大厅里,她几乎是直奔我而来。
我观察雪纳瑞的表情,身体里有短暂电流划过。
“它吃什么了?!”
女人拿出一块面包,泣不成声:“一个该死的贱女人投毒了老鼠药!”
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在眼前上演,我的手颤抖起来。
贝尔,贝尔就是这么死的!
只是当初的我没有临床经验,无法第一时间展开抢救,错失救活它的良机。
“抱进来!”我立刻展开一系列的救护措施。
催吐洗胃解毒剂!
我有条不紊地治疗,手下是雪纳瑞,脑子里却都是我的贝尔!
当看见雪纳瑞在病床上慢慢恢复正常,我全身都像水浸了一样。
女人抱住狗狗哭泣,我失魂落魄走出去。
萧澈正从走廊拐角处匆匆走来,来了这么多保镖他还以为是裴云深来找麻烦。
“你没事吧?”他焦急拉住我的手臂,“怎么出了一身汗?”
我望着他,恰如雨夜初见时,那般泪如雨下。
他见我哭,手足无措,抬起手擦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
我哭着哭着就笑了:“萧澈,我做到了,我救活了贝尔。”
萧澈终于搞清发生了什么,竟然理解了我的话。
“嗯,霍艺如,你很棒,贝尔不会怪你了,你解脱了。”
我紧紧抱住了他。
男人的白大褂在我闪烁着泪花的眼里,好像张开了天使的翅膀。
14
裴云深的母亲,我的前婆婆来找我时,端得一副雍容华贵。
拐杖从桃木换成了青玉的。
她约我到宠物医院旁边的咖啡馆,开门见山说:“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我看她装模作样觉得十分好笑:“坚持不离婚的是你儿子,而且五百万,连我当年嫁妆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她凶神恶煞扬眉:“你还想要多少?”
“按法律走,夫妻财产平分。”
当年我是下嫁,裴云深为了名正言顺用我的嫁妆东山再起,就没有签署婚前协议。
现在要一半的裴家财产,正好抵上我的嫁妆。
“你做梦!”
我耸耸肩:“你儿子要再婚了吧?要是想顺顺利利拿下那个白富美,就别讨价还价,不然我还不离了呢。”
她因为腿脚缺陷,非常爱动怒,不管现在装得有多好,不多的素质撑不了太久。
就在她要骂人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妈!”
裴云深过来了。
他人比之前消瘦许多,唇上胡须都没剃,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
“你先走,我要跟,霍艺如谈谈。”
裴母走之前,恶狠狠瞪我一眼。
裴云深坐到我对面,从兜里拿出一枚戒指,那是我们的结婚戒指,那晚我丢在了包厢。
他放在桌面上,往我这里一推:“霍艺如,这枚戒指你若收下,我就不再婚了。”
我只觉得好笑。
什么话都没多说。
他在我嘲讽的目光中,颤抖着手指收回了戒指。
裴云深眼里似有泪光在浮动:“霍艺如,你好样的!我真的是最后一次来找你了!”
事到如今,他的大男子主义仍维护着可怜的自尊。
一个不断靠女人发家,又害怕女人发光发热的男人,何来的自尊?
我默不作声起身,这次走出咖啡厅,阳光下站立的,是穿着白大褂的萧澈。
这一次,错位的人生终于回到正轨。
“你怎么来了?”我朝他走去。
萧澈不安道:“你每次跟裴云深见面,我都能做一宿当年的噩梦!”
“傻瓜。”
我笑起来,抬头看向明媚骄阳,相信这个笑容一定很灿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