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焕未来的妻子,所以你也算是我的侄女,我照顾你是很正常的,知道吗?那些人说什么你都不用去搭理。”
“我好像知道了。”
林满杏似懂非懂,她又问:“但是我有听爷爷说你想要女儿,那你现在不找老婆,你不就没有女儿了吗?”
说着,林满杏像是想到什么,她又往下瞥了眼。她知道薛理是很厉害的人,每次她只要指一下电视里又或者是书里的什么东西,没几天那些东西就会出现她的视野当中,那既然他这么厉害……
能察觉到林满杏似乎话还没说完,薛理静静地等待着。只是几秒都没能等到她的后话,反倒先感觉到林满杏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小腹附近。
薛理莫名感觉有稍许不自在。
他是林满杏的长辈,她怎么能这么盯着长辈这种地方看呢?这已经是有些没有礼貌了。虽然他知道她不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之前也教育过她很多次了她好像都没怎么听进去,但是……
想了想,薛理还是决定先把林满杏刚才的问题解答了,他于是开口:“我没有说过我想要一个女儿,这是别人乱传的。满满,我知道你很相信小焕,但不是他说的所有话你都要……满满,你到底在看什么?”
说到后面,薛理实在是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林满杏一直盯着他那个地方看……也有可能是更下面的地方,但是他不相信她会是个这么无礼的孩子。
尤其是,林满杏的视线明明就跟她人一样淡淡的呆呆的,可现在落在他身上,他却只觉着有些灼热,以至于他忍不住想要吸腹……他承认,虽然他有健身的习惯,但多少还是怕有什么身材上的缺点暴露,毕竟这样会损害他在林满杏心目中的伟岸形象。
如果形象不够完美,那他教育她的时候,她就更不会听他的话了。
“我在看你的肚子。”
听到薛理最后一句话,林满杏有些迟钝地缓过神来。她刚才一直在发呆想事情,他前面说的话她几乎都没有听进去。
“看我的肚子做什么?”薛理问她。
这下,林满杏没有再看着薛理的腹部靠近胯骨的那个部位了,而是视线缓缓向上移动,重新对上薛理的眼神,真诚而又好奇地问:
“我在想,你每次都会给我带很多好玩的东西。所以是不是你比较厉害,你会自己生女儿。”
“……你说什么?”
即便薛理再怎么做足了林满杏会问什么奇怪问题的准备,可是他也没想到,竟然会荒唐到这个地步。
他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但紧接着恼意就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只是这恼意,却也不乏几分羞恼的意思。
“胡闹!”
薛理眉头紧皱,不由地沉着声呵斥,他再一次重复了一遍:“胡闹!”
“男人怎么能生孩子?家庭教师难道没有教你这种基本的生理知识吗!”
“教了。”
林满杏很老实地说:“所以我刚才是说我想,你要是不问我,我就不说了。但是你问了,所以我就说了。因为你之前有说,你的话我要回答,不然就是不尊重你。”
“……”薛理一时哑然。
的确是这样,她只是自己想想而已,是他忍不住好奇想要问她,也不能怪她……不,不对,这也不对,她怎么能私下这么想长辈呢?现在当着他的面,她都敢幻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他看不见的地方,谁知道她又会乱想什么呢?
越这么想,薛理就越觉得林满杏再这样下去,会被养坏掉。
于景焕已经掰不正了,他不能让林满杏也被养歪。光是那些个家庭教师怎么教得好她呢?这种事情应该还是让他来。想到这里,薛理心头就再一次生起想要将林满杏拴在身边,由他来重新好好教育的念头。
“满满,你有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这很好。但是你不能乱想长辈的私事,尤其不能想这种事情。”
薛理摘下林满杏戴的那顶草帽,又替她整理了一下被帽子压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像是真的在教育自己的孩子一眼,他神情严肃地说道:
“你要记住,我是你的长辈,照顾你教育你都是我的责任,你现在很多事情不明白没关系,我后面都会教你,你只需要好好听我的话。”
话说完,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训斥教导的意思有些太重了,薛理又拎起旁边的纸袋,拿出透明礼盒中的那只狐狸玩偶,说:
“这是上次让人订做的玩偶,还没来得及拿给你。你晚上可以抱着它睡觉……但是不能一直抱着,这种坏习惯养成就不好改了。”
愈发觉得教育林满杏这件事任重而道远,薛理伸手,右手掌心轻轻地抚摸着林满杏的面颊,他道:
“只要你乖乖的,做个懂事的好孩子,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知道吗满满?”
?[42]小村姑也能让大少爷没有安全感吗?
薛理离开了。
林满杏不用想都知道,晚上于景焕回来肯定会问她,薛理跟她说了什么……当然,不止薛理,那个叫柴寄风的人,他也会问。
只要是她的事情,他什么都要知道,掌控欲是比曾经的林骞尧还要窒息的程度。
不过林满杏不在乎。
毕竟于景焕的掌控欲,更多是填补他自己患得患失的精神状况,大部分情况影响不到她。她照样想做什么做什么,留他一个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自我内耗、自我脑补。
要不然两年前,他也不会因为怕她睹物思人,就把那棵杏子树移栽走,种了一棵压根就不适宜种在京市的车厘子树。
想到这里,林满杏重新坐下。她靠在这棵移栽过来不过两年的车厘子树树干上,一边看着天空发呆,一边在脑海问:
[系统,你刚才要问我什么来着?]
像是没想到林满杏会重新提到刚才的事情,系统沉默了片刻后,才回应道:[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宿主。]
只是林满杏却没有就这么结束这个话题,而是直接直问他:[你是不是要问我,我现在是不喜欢于景焕,喜欢薛理了吗?]
[宿主,这不是什么重要问题。]
系统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后,像是不想林满杏再提起刚才的事情,又像是……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说:[您可以拒绝我的无理问题。]
[但是我想说。]对于这个系统时不时的抽风,林满杏习以为常,毕竟越来越像人了,是会变得不太正常。所以她才不管他怎么说,自顾自就继续讲了下去。
[相比于景焕,我是觉得薛理更有意思一点。但是这又怎么样呢?我对薛理的喜欢,也不过是比于景焕多了那么可怜的一点,差不多就是……两个人打起来,我给薛理说的加油,会给于景焕说的加油多一个,这样的程度。]
说到这里,林满杏没忍住,被自己的比喻给逗笑。而这么笑了两声后,她接着又说:
[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没多喜欢于景焕。尤其是现在他跟林骞尧越来越像,完全不如一开始我认识他的样子有意思,我就更不喜欢他了。]
[但是我只是不喜欢他这个人而已,他拥有的东西我都很喜欢。而且他现在很稳定,他的钱他的权很稳定,他对我的爱更稳定。所以我没必要为了多一个加油的喜欢,丢掉于景焕去选择别人,不管是薛理又或者是谁,都没有必要。]
[更何况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一个不可能主动背叛别人的傻子。]
[……]系统默默地听着,许久没有说话,像是思考了很久后,他终于道:
[我明白宿主的意思。对于宿主来说,喜欢或者不喜欢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要现在的生活是宿主想要的就足够了,是这样吗?]
[对。但是也不全是这个意思。]
身旁的狐狸咬着被她丢在一旁的草帽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林满杏从她嘴边拿走草帽重新戴在头上,接着挠着狐狸下巴的同时,她和系统说:
[因为我现在更不喜欢薛理了,我觉得多一个加油还是给于景焕比较好。]
[……]
没想到林满杏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系统不解:[我能问宿主为什么吗?]
[理由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林满杏停下撸狐狸的动作,抬头朝着刚才薛理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系统,你不觉得薛理他脑子有病吗?]
[我对他还什么都没做,他好像就比于景焕还要不正常了。]
*
于景焕是将近十点才回来的。
彼时的林满杏早已经洗完澡,抱着薛理下午才给她带来的玩偶,窝在卧室的客厅沙发上看着电影,昏昏欲睡。
“怎么不回房间睡?”
于景焕走到沙发前,俯下身把林满杏抱起来。后者先是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他一眼,说了声“于景焕,你回来啦?”接着就又往他怀里钻了两下,用着困得都黏糊糊的声音哼唧了两声:“太困了,我不想动。”
虽然知道林满杏不会说什么“我在等你”这样的话,但看着她现在困得不行,却还努力睁开眼跟自己解释的样子,于景焕还是心头一软。那略显疲惫的黝黑眼瞳中,也流露出一抹柔软。
只是很快,当于景焕的注意力又落到被林满杏抱在怀中的那只狐狸玩偶时,他还是忍不住地眸光一暗,眼底多了几分冷意。
“很喜欢舅舅送的这只玩偶吗?”
虽然想把这个破烂玩意儿丢出去的冲动很强烈,但于景焕这时候还是忍下来了。他抱着林满杏朝里屋走去,将人放在床上后,一边替她掖好被子,一边说道:
“喜欢的话,我到时候让人给你做只更大的,抱着也舒服点。至于这只……这只就拿给林元宝,让它咬着玩吧。”
“……”
话说完之后,回应于景焕的是一片沉默。
准确来说,也不算是一片沉默。要是仔细去听,就能听见少女那均匀的呼吸声,还有若隐若现的,跟气球泄气似的鼾声。
见状,坐在床边的于景焕有些无奈。
他本来还想问林满杏其他事情的,就比如,就比如下午她跟薛理说了什么?再比如……柴寄风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为什么会同意柴寄风摸林元宝呢?
早在三年前回于家后没多久,于景焕就想过让人在庄园的庭院,甚至是后面那一整片树林都装上监控,这样不仅能确保林满杏的安全,他也能时时刻刻掌握她的行程和她接触过的人。
但这件事后来还是被于老爷子驳回了,理由也很简单。
“死兔崽子,你能不能给我正常点!装那么多监控,你当这里是监狱吗?还是当那丫头是犯人?到时候监控被人入侵我看你怎么办?还装监控,你想都别想,赶紧给我滚回去开你的会,别给我没事找事!”
最后,考虑到要是真装了监控却不小心泄了密,于塍倒不要紧,可如果有林满杏出现的视频被泄露出去……于景焕只好放弃了这个方案。
把她所有的行程和接触过的人,汇报给他。
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即便是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他也能知道林满杏的全部,也能知道……
有谁在偷偷靠近,甚至觊觎肖想他的满满。
“满满。”
虽然林满杏已经睡着了,但这也不妨碍于景焕俯下身,不带任何情色的意味,好像只是单纯地想要和她接触,想要和她肌肤相亲似的,一下又以下地亲吻着她的嘴唇。
只是吻着吻着,于景焕还是有些忍耐不住了。昨天晚上的疯狂好像还浮现在眼前,不管是甜腻的泣音、难耐的娇喘,又或者是暧昧的水声、积成的水洼……都让他的欲望逐渐在这满是少女气息的房间里膨胀着。
尤其是当于景焕想到,下个月他就要离开京市,离开林满杏,要很久都看不见她,他就越发想要做些什么,证明她就在他的身边,在他的怀里,甚至是……是他的身体里。
而不是像梦里发生的那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某条踩不死的贱虫夺走,压在身下进出,做着他这三年无数个夜晚对林满杏做过的事情。
于是,再低下头时,男人的吻已然多了些许侵略和占有的意思。抱着要将林满杏弄醒的想法,于景焕捏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便将舌头探了进去。
直到林满杏被迫被口腔中的异物打搅到醒来后,她看见的便是于景焕那双充满了情欲的晦涩眼眸。
睡意惺忪,意识混沌,林满杏甚至还没来得及动自己浆糊似的大脑,回想刚才的电影看到哪里了,身体便骤然悬空,整个人面对面被于景焕抱了起来。
顿时,林满杏被吓得不由地小声惊呼,人也因此清醒了几分。
而清醒几秒过后,于景焕的嘴唇便贴上了她的耳朵。热气扑洒在她的耳廓上,如同电流过激般,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连同着小腹的位置,也起了痒意和热潮。
接着,林满杏听见于景焕跟她说:
“满满,玻璃今天女仆已经擦过了。”
*
林满杏说错了。
于景焕的掌控欲还是会影响到她……至少在床上是这样。
不过好在,林满杏得到了于景焕下个月要出差的好消息,所以这些天的纵欲,她还能勉强忍耐下来。
毕竟于景焕这次出差,也就意味着他们很快就要有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更意味着……婚前协议上会写着她将分享他的一半财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跟系统提起这件事时,他却保持沉默,并没有要祝福她的意思。但是正像她之前说的那样,越来越像人,就是会变得越来越莫名其妙,所以林满杏也就没有去管系统的异常。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现在有另一个麻烦要处理,她没空去搭理系统。
看着面前这似一座小山般高得离谱,肤色均匀得像是黑巧克力般,留着头干净利落的寸头的男人,林满杏陷入了沉默。
只见,男人两指提着一个和他体型比起来袖珍得可怜的小盒子,黝黑的面庞写着不解,他问她:“林满杏,你有没有办法让这只老鼠复活?”
所以,为什么……
罗光霁会找上她?
?[43]小村姑也能跟抽象哥有共同话题吗?
林满杏第一次见这个跟黑猩猩一样的人,是于景焕带她回京市后一个月的事情。
当时他说他要带她见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然后她就被他带到了某个饭局上,看到了另外三个人。
黑猩猩就是其中一个。
而林满杏第一眼注意到他的,也是他。
因为他在人群中实在是太显眼了。一米九几的身高,五官硬朗、皮肤黝黑、又留着寸头,一双下三白的深褐色眼睛,只是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到山野中的狼。
更别说他那健硕到让人害怕的体型。明明只是穿着最普通的宽松卫衣,可他的身体不过稍稍前倾,饱满的胸肌就好像要冲破布料一样。抬手时不小心顺着重力往下滑落的袖口,更是露出他那如蟒蛇般蔓延鼓起的青筋,野蛮得恐怖。
当时林满杏站在他面前,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天都暗下来了。
因为他几乎彻底挡住了天花板上的灯光,她仰着头,都也只能勉强看见他那因为光影角度问题,而显得格外阴鸷冷漠的眼神。
后来在饭桌上,林满杏才知道,这个像黑猩猩一样的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医疗实验室,是个很年轻很厉害的博士。
他也只是面上看着有点凶有点可怕而已,不会动手打人。至于他身上那些肌肉……他只是有拳击的爱好而已。
“不会打人,他真的不会打人。他那个木头脑袋,整天忙着做实验,压根就没有时间打人。就平常打打沙袋而已。”那时,林满杏听见于景焕这么说道。
而那顿晚饭之后,林满杏就没怎么见过这个人了,只是偶尔在某些宴会上,才会看到他。说过话的次数也很少。她甚至不记得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了。
就像现在,林满杏记得他好像是于景焕的好朋友,可突然一下子让她想他叫什么……
林满杏坐在一楼客厅的地毯上,仰着脖子看着罗光霁,她感觉这个人的名字都要到她的嘴边了,可是她却怎么喊也喊不出来,最后她诚实地摇了摇头,说:
“对不起,我忘记你叫什么了。”
“哎呀,他叫罗光霁啦。”
冷不丁的,林满杏又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个黑猩猩的身后,还有两个人。
一个人脸上带着笑,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另一个人却臭着张脸,嘴角耷拉着,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还记得我吗?林满杏?”
应元白朝她挥了挥手,男人说话的语调很是轻松愉快,让人觉得亲近的同时,却也给人一种很不着调的感觉。
就比如他的穿着。
今天来于景焕家,应元白其实是想穿得再舒服一些的,但考虑到他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再跟以前那样穿着裤衩、踩着拖鞋过来。
走之前应元白还在镜子前照了好久,反复确定这身衣服能够让跟他一起过来的卢嘉木和罗光霁身败名裂,他才出来的。
“我记得你,你叫应元白,你之前留过蓝头发和红头发。”
原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状况的林满杏,在看见他这身闪亮的打扮,那双总是看上去很无神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你好酷,比慢手里的人还酷。”
站在另一边的卢嘉木:“……”
是他瞎了还是这个笨蛋村姑瞎了?
卢嘉木的嘴角抽了抽,他幽幽地看向罗光霁,那张在罗光霁的衬托下,冷白得几乎都要发光的面庞面无表情,他一如既往地亮出自己的管制刀具:
“她眉毛下面挂的是两颗蛋吗?”
只是罗光霁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又举起了手边的小箱子,看着里面的东西,眉眼是由于肤色太深而让人看不清的惆怅。
见状,卢嘉木不由地更绝望了。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过来?维伊黎这个生意真的有必要谈吗?
他今天好不容易有那么点时间不用去公司,他现在应该在家里看Holiday后空翻,而不是站在这里,面对这三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
一个实验狂魔、一个笨蛋村姑,还有一个……视线落到应元白身上,卢嘉木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无法逆转的伤害。
还有一个蓝色妖姬。
“你也觉得酷是不是!”
听见她的话,应元白笑得更欢了,连带着那头蓬松到有些炸毛的头发都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