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延霸受罪,倍感心力交瘁,慢慢伏在床边睡着了,这一晚上就像做梦一样,真实又虚幻,让人不敢置信。
大清早,顾医生就背着药箱赶来了,听诊之后,给李延霸打了针,开了一些消炎和外敷的药品,详细地嘱咐丁盏如何使用。
丁盏请他在这里暂住两天,方便观察伤情,如果突发了什么情况,还能应付得过来。
顾医生却温和地拒绝了,他告诉丁盏,福利院里还有一个孩子等着他去看病。
“顾医生,”丁盏追出来,拦住他,恳切地挽留道:“现在我立刻让人骑一匹快马去通知,请别的医生去看病,你留在这里,行吗?”
他已经再三地请求,到最后甚至是卑微地哀求了。
顾医生停下脚步,望着他,金丝眼镜后方的眼眸慢慢变得沉静,低声道:“对病患一视同仁,这是我行医的原则。世界上任何生命的重量都是均等的,谁也不能凌驾于谁之上,你明白吗?”
丁盏被顾医生严肃的口吻唬住了,愣在原地,这是他从没思考过的问题。
他并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也有作为人而言基本的怜悯,但他跟那些福利院的孩子素未谋面,同情心是很有限的,没有多余的眼泪分给他们,而李延霸不但跟他有肉体的关系,还朝夕相处,已经有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私情,未来还可能要有一个孩子,二者的份量完全不同。
“很抱歉,丁先生,我先走了。”顾医生把手掌按在他肩膀上,安慰似的拍了拍,转身离去。
丁盏走到屋子里,连续的动荡和高压让他几乎瘫软在床边,顾医生有一种博爱的情怀,这是他所理解不了的,他只想要李延霸活过来,随便谁死了他都不在乎,哪怕是拿他自己的命去换也没关系。
李延霸,你醒来吧,求你了……
经此一夜,聂旦殒命黄泉,泗南的格局又被完全打散,一洗原来两雄俱立的形势,李延霸能不能醒过来,成为了所有人瞩目的关键。
处于风暴中心的丁盏,反而什么都不关心,他在纸扎店老板那头请了两天假,全心全意地照料李延霸。再过了两天,思虑再三,直接把这份工作辞去了,因为他隐隐觉得李延霸伤势的严重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个大活人,好几天水米未进,只靠吊水来维持基本的营养,任谁也支撑不住的。
李延霸的伤口感染得很厉害,慢慢开始化脓,每天都要给他清洗,随之而来的是持续不断的高热,痛苦逐渐加重,眉头紧锁,不停地摇头,发出含糊的呓语。
丁盏就没有睡过半个好觉,眼睛下面青黑一片,憔悴得像是要从枝头打落一般。
顾医生配药的时候,看他神经如此紧绷,劝他放松精神,转移注意力。可他怎么转移得了?
“郁维,郁维……”李延霸嘴唇一张一合,皱眉低喊道。
什么?
丁盏在旁边,心里顿时警铃大作,郁维是谁?
只见顾医生推了针管,俯下身去,低声问:“怎么了?”
“郁维……”
“好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顾医生轻轻地哄道。
丁盏“腾”地一下站起来了,走到床边,皱眉看着李延霸,又剑拔弩张地望了顾医生——也就是顾郁维一眼,那个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敌意,很不客气。
顾医生才反应过来丁盏在旁边,有些窘迫地看了他一眼,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李延霸颤抖道:“我怕……疼……别……扎这只手……”
顾医生松了口气,苦笑道,“看来是做噩梦了,他一直很怕打针。”
丁盏端坐在一边,斜着眼睛监督着床上的男人,心里其实已经气得要死了,还在维持着风度。
李延霸,你该庆幸你没胡说别的。
不然,就是醒过来,我也把你当场弄死!
再过了两天,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他眼看着李延霸伤势一天天恶化下去,却无能为力。
有一天,他出去倒尿盆的时候,听到顾医生斟酌着言辞,跟阿六说,要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言下之意,就是李延霸很有可能再也无法苏醒了。
晚上,阿六把丁盏叫出去,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告诉他说,这两天他们就要去找一副好棺材,预备好寿衣寿鞋,以防万一。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如果人没了,至少走也要走得风光。
丁盏点点头,回到屋子里,用温水滋润李延霸的嘴唇。
直到现在,他才从飘忽的心态中转变过来,有了真实感。原来李延霸也不是个铁打的人,被子弹打中了,也会晕倒,甚至可能会死。
他把药喂进去,可是没过多久,又被通通呕了出来,丁盏恨铁不成钢,这些药这么昂贵,他怎么敢浪费啊,不吃药,怎么好起来,总不是靠老天,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急:“你吃不吃!你吃不吃!你即刻就死了吧!”
他这样神经质的行为,完全是对牛弹琴,李延霸怎么样都没有动静,再也不会对他嬉皮笑脸,再也不会哄他了。
“对不起,李延霸,别死……”他又后悔了,心疼得像碎玻璃扎过,给他手忙脚乱地擦掉嘴边的药汁,“别死……”
丁盏真的觉得自己快失心疯了,浑身颤抖,手脚发麻,机械地给他擦拭着身体。
万籁俱寂的时候,他伏在床边,抽噎着唱他喜欢听的歌子。
“小红鲤,红红鳃……上江游到下江来……
上江吃的灵芝草,下江吃的绿青苔……
灵芝草,绿青苔,芙蓉开过牡丹开……”
如果不是李延霸,他不知道做人是什么滋味,二十七年,他快麻木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享受到那些令人痴狂的快乐,和啮齿锥心的疼痛,可是李延霸现在也要离他而去了。
“我真是个害人的扫把星……呜呜呜……你醒吧,你活过来吧……”丁盏哭肿了双眼,一边又一遍地唱着,边唱,眼泪珠子边掉,像一只啼血的杜鹃,发出凄切的哀鸣。
或许是这支熟悉的歌子,把李延霸从彼岸指引到了此岸,在无尽的黑暗中,他跋涉了许久许久,最后,看到了一张通往人世的大门,门被打开,于是光线射入,让他被刺得眯起双眼。
“……害人的是我,是我害了你,心肝肝。”
丁盏眼里还含着两包泪,眼圈血红,猛然抬起头。
李延霸伸出手掌,包着他的脸颊,大拇指揩去眼泪水:“脸都花了。”
丁盏睁大眼睛,肌肤相贴的触感温热,他不知道这是否是幻觉,一时间呆在那里。
“奶给你摸,好吧。”李延霸是最了解他的,艰难地抬起手,不熟练地掀开衣服,摸到层层叠叠的白纱布,左手顿在半空中,只能作罢,无奈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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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卤水点豆腐
少爷昏迷这么多天,总算醒来了,大家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低迷的士气也高涨起来。
李延霸重伤未愈,只能坐在床上接待来问候伤情的宾客,一天当中,人来人往,应付了不知道多少路,这个消息也就散播出去了。
傍晚,总算有了自己的时间,丁盏在床边给他一瓣瓣剥柚子,李延霸刚醒来,胃口很好,经常容易觉得肚子饿,这是个好现象。
丁盏给他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哄道:“累不累?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这下子真的是温声软语,百般体贴,李延霸跟他接触这么久,哪里得到过这么好的脸色?原来受伤了就能获得这种高待遇,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李延霸虽然爱吃他做的饭菜,现在却不想让他离开半步,跟他说:“晚饭有别人去做,你就在这里陪我。”
于是丁盏又坐下来:“好。”
饭好了,他还破天荒享受到了丁盏的喂饭服务,一勺一勺,一口一口,李延霸虽然锦衣玉食惯了,但这种饭来张嘴的生活,自从他两岁以来就没有体验过了。
“慢慢吃,不着急。”丁盏耐心地等着他吃完这一口,又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凉了再喂给他。
“笃笃笃”,阿顺进来,抬手在门背上敲了敲,打破了这难得的独处的时光,说:“少爷,方司令说要见你一面。”
“不见。”李延霸又握着丁盏的手,亲了一下,说:“宝贝,我想喝莲藕汤了,让他们去炖好不好。”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终究还是不光彩,在别人面前叫得这么亲密,让丁盏感到有些尴尬,把手抽出来,他感觉李延霸跟阿顺还有话要说,立刻端盘子出去了。
李延霸把丁盏支走后,跟阿顺安排了大小事务。他昏迷的这十几天,下面的盘口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有几个蠢蠢欲动的东西闻风要造反,真是不知死活,李延霸立刻派人把他们给按下去了。此外,伤好了之后,还要去备礼酬谢各方。
在元贞村,打点人情是一门最重要的功课,即使是李延霸也不能免俗。
阿顺望着他手上的纱布,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少爷,这种事,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你受得住,我们也受不住了。”
他虽然是李延霸的手下,却把他当作亲儿子看待,李延霸昏迷之后,他忧心忡忡,一个好觉都没睡过。真想象不到,这诺大一个李家,没了少爷这根顶梁柱可怎么过!
在阿顺的印象里,少爷不是一个不顾大体的人,所以才心甘情愿地追随着少爷,因此,他对李延霸这种不理智的行为感到失望和不理解。
李延霸吃过这个苦头,当然也是痛定思痛,低声道:“我知道了。”
丁盏从小厨房出来的时候,恰好阿顺出门,在堂屋里把他叫住:“丁郎君,请留步。”
“顺叔,”丁盏停住脚步,“怎么了?”
“丁郎君,请问你贵庚?”
“哦……过了年就二十八了。”
阿顺神色肃穆:“我的细伢子跟你同年生,如果我是你的阿爸,不会承认有你这种孩子。”
这话讲得很重,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把丁盏的脸抽得火辣辣的,愣在原地。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丁盏知道他们主仆之间的感情是很深厚的,他也像李延霸一样,很敬重阿顺,当然没有办法用强硬的口气跟他讲话。
阿顺的话,也让他恍惚间想通了一些事情——原来他是因为没有家教,才变得这么不知廉耻的吗?丁盏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入夜,丁盏搬了一张小小的竹床,垫上被子,吹灭了灯,蜷着睡在他的床下面,叮嘱道:“你有事就叫我,知不知道。”
李延霸悄悄垂眼看,那张竹床又不暖和,地方又小,好像搭了个临时狗窝,丁盏睡在里面,窝手窝脚的,很可怜的样子。
外面的草虫唧唧鸣叫,他仰躺着,转而盯住帐顶,忽然问:“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床边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不知道,过两天就把你忘了吧。”
“好,忘得好,是要忘的。”
李延霸又问:“要是我没死,残废了,你怎么办?”
丁盏道:“那里没残废就行了。”
李延霸忍不住爽朗一笑,又慢慢收敛了神色:“如果……我杀了很多人,害了很多人,我不是好东西,你怎么办?”
“废话,我帮你藏尸行了吧!”李延霸不是好东西,这又不是什么机密,他早就知道了呀。
李延霸安静了一会,呼吸浅浅的,好像睡着了。
过了几分钟,他又在黑夜里问:“宝贝,你睡了没?”
原来还没睡着?丁盏一直留心着他的动静,从被子里撑起来上半身,轻声问:“怎么,口干?”
“嗯。”李延霸又说,“你给我搬动搬动,我躺得不舒服,想坐坐。”
丁盏就穿了鞋下床,把他扶起来,在温水里掺了一点土蜂蜜喂给他喝。
等他喝完了水,又坐在床边,把李延霸的一条腿抱起来放在大腿上,按了几下,拿捏着力道,为他松一松筋骨:“……怎么样?”
李延霸一头栽进他的怀里,闷闷地说:“宝贝,我的脑壳好痛,眼珠子也痛,我要死了。”
这么大的块头,像一座小山了,还要往他怀里挤,显得很滑稽。
“怎么回事?我叫大夫来?”丁盏如临大敌,抱着他的头,一下下地抚摸着。
“是我睡得太久了,不打紧。”
“好,好……”丁盏搂着他安抚了一会,又哼了几句歌子,这才平静了下来。
可是刚躺下,李延霸就又几次三番地难受起来,一下头痛,一下脚痛,一下腰痛,丁盏真是淘尽了神,逐渐也察觉出他在无病呻吟了,皱起眉头,质问道:“李延霸,夜半三更的,你给我作什么怪?”
过了两秒钟,李延霸总算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你上来睡吧。”
这下丁盏也舍不得怪他了,“不行,我睡着了,会压到你伤口的。”
可他经不住软磨硬泡,只能把自己的被子搬上来,这张床很宽敞,两个人同床不同被,中间还有空隙。
李延霸把那只完好的手探进他的被子里,直往他里衣里钻,若无其事地说:“好冷,冷死人了,宝贝……”
丁盏被他摸得浑身发热,抱着被子,一本正经地训斥道:“医生说,这段时间不能……不能行房,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你可冤枉我了,我又没说要干那个。”李延霸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挨着我睡,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丁盏对他的人品持怀疑态度,半信半疑地挪过来,枕在他身边。
李延霸眯起眼睛,抚摸着他的脸颊,用大拇指分开唇瓣,在月光下检查着他的口腔,随即,把两根手指塞进丁盏的嘴里,玩弄着他的舌头。
“唔……干嘛……”
“你是不是忘了,那天,我只用这两根指头,你就……”李延霸做了个口型,丁盏知道,他说的是“喷”这个字。
丁盏连忙捂他的嘴巴,小声说:“住口。”
下一秒,沾着他唾液的两根手指,瞬间挤进温软的小穴里面,搅动着柔软的穴肉。
“啊……你别……”
手指可比那根笨东西更加灵活,他想躲开,又怕牵扯到李延霸的伤口,“你别乱来,求你了!”
然而李延霸不为所动,他探入了丁盏的命门,缓缓摸到里面那点小小的凸起,然后用力一按。丁盏整个身体就都紧绷起来了。
“呜……”丁盏颤抖着,发出娇吟。
怎么回事呀,他不是这样的,他无所适从了,穴道里像过电一样,好酸好涨,这跟性器的咬合是不一样的滋味,戳刺和捣弄的感觉更加强烈。
很快,穴道里就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他又变得湿润了。
李延霸带着茧子的粗糙指腹,按在那一点上,用力碾压,屈起指节,在紧致滑嫩的穴肉里抠动,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
他一边亵玩他的小穴,一边冷静地欣赏着他迷乱的表情,丁盏到底还是比以前守得住些了,哪怕反应这么强烈,也弄了很久才达到高潮,喷了他一手的骚汁。
李延霸把湿漉漉的手指抽出来,三根指头搓了搓,拉出粘腻的银丝,放在自己唇边吻了一下,用犬齿叼起枕巾,自己擦干净了。
丁盏的额头轻轻触在他肩膀上,不断地喘息,真奇怪,真奇怪。
忽然,他脑海里浮现出阿顺那个幽暗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体会到偷情的快乐,这份快乐里参杂了一些复杂的东西,他恨死李延霸了。
过了一会,李延霸说:“宝贝,我难受,你知道吗?”
丁盏怒道:“怎么了!哪里又难受?你再乱叫,我就把大夫喊来,好好治治你的毛病!”
“别叫了,我难受在大夫治不好的地方。”
丁盏忽然想起什么,爬起来掀了被子,把他的裤头拉下来,“你说的不会是这里吧?”
他把那根滚烫的东西掏出来,给他用手套弄着。
李延霸心想,他的宝贝真是一朵解语花,真贴心。
丁盏张嘴含住他的鸡巴,慢慢吮吸,实在不进去的地方,就温柔体贴地给他用手撸动。
情到浓时,把他的龟头嘬吻了两下,发出“啵”地一声,又伸出舌头,顺着暴起的青筋,从根部往上浅浅地舔。
“舒服吗?”
“嘶……”李延霸仰着头,何止舒服,简直是……要升天了……
丁盏的口交技巧已经十分娴熟,给他来了好几次甜美的深喉,伺候得李延霸直抽气,鸡巴涨痛,就要到喷发的临界点。
谁知道,丁盏的动作忽然停了,让他的阴茎从口腔里退出来,在他腿间抬头问:“郁维是哪个?”
怎么这个时候问起这个了?真要人命!
李延霸脑子里一片混沌,实在难耐,他直觉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他听到了,就硬着头皮说,不耐烦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丁盏无辜地说,“你睡着的时候,整晚整晚地喊,郁维,郁维,我想你,求你别走,六叔他们都听到了。”他这完全是夸大其词,不过可怜的李延霸也无从分辨,只能任他污蔑。
真有这回事?李延霸陷入了自我怀疑,他跟顾医生,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为了避免麻烦,就随口道:“那是小时候养的猫,养了很多年,后来走丢了。”
丁盏狠狠地掴了一下他翘起来的鸡巴,两个囊袋打得在空中乱晃:“你这只猫是猫大夫,吃过洋墨水,还会看病呀!”
李延霸想,十几天不见,还学会诈人了。
“你告诉我,顾医生跟你是什么关系,我不会怪你的,你说吧。”丁盏忽然又变得很温柔了,耐心地吮吻着他的龟头,极富技巧地挑逗他的情欲,把舌尖往他最敏感的马眼里钻,但就是不让他射出来。
他醒了才多久,怎么就对他严刑逼供,李延霸也挨过不少刀枪了,都没这个时候难熬。
“……没什么关系。”
“哦,”丁盏吐出来,擦了擦嘴,“那就睡吧。”
“别!我说实话。”李延霸额头冒汗,跟他坦白了,自己与顾医生的确有过一段短暂的感情。不过现在已经毫无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