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云一下子愣住了,眼神里满是错愕与感动,原本伸出去想要推拒的手,也僵在了半空:“啊?”
未来弟妹?好像是他?
一旁的沈沧也微微动容,轻声道:“母后……从未同我提起过此事。”
林槐月抬手轻轻抚了抚鬓角,眼中流露出几分缅怀:“母后当年给哀家和未来弟妹都准备了见面礼,是两块玉佩,一块给了哀家,另外一块由哀家保管。”
“那时母后身子已不大好了,却还心心念念着这些,你才是个孩子,自然也不会对你说这些。“林槐月对沈沧道。
只是后来,沈沧长大了,告诉他的皇兄皇嫂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天生就是个断袖,叫他们不要相看宸王妃,林槐月还以为这块玉佩送不出去了,幸好沈沧没有孤独终老。
“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如今交到连云手里,也算了却母后一桩心事。”
宋连云深吸一口气,平息着内心翻涌的情绪,郑重地接过锦盒:“娘娘这份托付,臣铭记于心,定将玉佩好生珍视。”
他微微躬身行礼,礼数周全又饱含真诚。
这可是沈沧母后留给他的玉佩,他必定用命护好。
沈沧看着宋连云,目光中爱意与感动交织:“母后泉下有知,见你我如今相伴,定感欣慰。”
沐淮在一旁听着,虽年纪尚小,却也受了这氛围感染:“小叔叔你很好,皇祖母一定特别特别喜欢你。”
林槐月露出欣慰的笑容:“好了,时辰不早,你们奔波劳碌,也该早些歇着。有什么体己话,回住处慢慢说。”
沈沧领着宋连云告退:“是,皇嫂。”
出了门,夜色沉沉,宫人提着灯在前方引路,将宫道照出一片暖黄。
宋连云紧了紧怀里的锦盒,仿若还能感受到那尚未消散的母爱,沉甸甸的。
沈沧侧头看他,见宋连云神色仍有些怔忪,便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又回不过神了?”
宋连云回握住沈沧的手,指尖相触,体温交融:“是啊。”
“先是封伯,又得了你母后这份厚礼。”宋连云顿了顿,接着说道,“与我过去不得自由的六年比起来,像是在做梦。”
沈沧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温声道:“不是做梦,阿云,一切都是真实的。”
两人说着,已行至住处——宜兰宫。
宫人们早就在殿前候着,见二人归来,纷纷行礼。
踏入寝殿,暖意扑面而来,香炉里袅袅升腾着淡雅的熏香,和沈沧身上的木香如出一辙,看来是沈沧用惯的。
“来,看看我们的寝殿。”沈沧邀请道。
宋连云迈入寝殿,打量起来,只见床铺铺设得极为华丽,锦被绣着繁复纹路,帐幔轻垂。
目光缓缓扫过四周,雕花的窗棂上糊着轻薄的绡纱,在烛光映照下,影影绰绰;靠墙的梨木柜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上头摆放着应季的菊花。
宋连云走到床边,轻轻摸了摸那绣工精美的锦被,指尖划过细腻的纹路,由衷赞叹:“王爷,太后娘娘肯定早就命人准备了。”
作为早已经成年的王爷,沈沧不会常在宫里住,日常也只是维护宜兰宫,样样都新,必得用心布置。
沈沧笑着点头,走到宋连云身旁,也伸手轻抚锦被:“皇嫂是很疼我们。”说着,他侧头看向宋连云,目光缱绻,带有别样的意味。
宋连云被他看得脸颊微热,轻咳一声,没有回应。
沈沧坐下,开始解衣袍上的系带:“时辰不早了,睡吧。”他边说,边把外袍褪下,随手搭在榻边的扶手上。
宋连云也跟着动作起来,褪去外衣,只着中衣。
两人躺进床里,紧紧挨着,宋连云还是忍不住去想自己的经历,在床上扭来扭去,被沈沧揽入怀里一把抱住。
“别乱动。”沈沧手臂收紧,“再乱动本王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
宋连云没那个脸皮在宫里跟沈沧亲热,会被林槐月知道的!
“我不动了。”宋连云老实下来。
沈沧低头,在他鼻尖轻啄一下:“还很兴奋?”
“能不兴奋?我封了伯哎。”宋连云想了想,指指点点,“王爷明知宴会上会有圣旨宣布,还不提前跟我说,就算是为了给我惊喜,也暗示一下吧?”
沈沧倍感冤枉:“我分明暗示了,怎能说我没有暗示?”
宋连云不服气地反驳:“暗示?王爷何时暗示过我,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出来?”
“你今天入宫穿的衣裳就是暗示。”沈沧无辜道,“哪能想到你没有察觉。”
宋连云听了沈沧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日入宫时的穿着,绯色的衣裳,一看就很贵的料子。
“我穿的衣裳有什么特别的?”宋连云疑惑,“你给我准备的,一向都是最好的,我连京纱这种贡品都穿过,难道我今天穿的比京纱还难得?”
沈沧无奈地笑了笑,手指轻轻绕着宋连云的一缕头发打转,缓声道:“按大启律例,什么身份的人穿什么衣裳都是有规定的,你今天穿进宫的衣裳,料子特供四品及以上,绯色专供四品和五品。”
宋连云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眼睛骤然睁大:“王爷你管这叫暗示?”
敢情别人一看就明白,只有他这个当事人蒙在鼓里,他哪里清楚大启哪些人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宋连云指尖抵在沈沧的胸口:“王爷,以后再给我惊喜,还是别暗示了。”他一个穿书的人,懂不起。
沈沧笑着捉住他的手,拉到唇边落下一吻:“是我考虑不周,原想着给你个十足惊喜,倒让你后知后觉了。”
说罢,还轻轻蹭了蹭宋连云的掌心,温热的气息撩得人心尖发颤。
沈沧的唇还留恋在宋连云的掌心,轻轻摩挲着,惹得宋连云浑身发软,脸颊滚烫得和十月的凉意截然相反。
“王爷,我觉得我们不能在宫里。”宋连云不怎么坚定地拒绝,“被太后娘娘知道了,我会害羞。”
沈沧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带着几分蛊惑的磁性,直奔宋连云的耳廓。
他将宋连云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轻轻蹭了蹭:“你认为皇嫂会用清白的眼神看我们?”
宋连云沉默了,他跟沈沧真的没有做到过最后一步,但是……大家应该都默认他们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吧?
沈沧低笑一声,长臂一伸,将宋连云彻底揽进怀里,让他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下巴蹭着他的发顶:“阿云,我的好阿云,今日高兴,值得庆祝,不是吗?”
宋连云动摇:“那我们庆祝一下?”
宋连云仰头对上那灼灼目光,只觉滚烫,刚要挪开眼,沈沧却忽然俯身,精准地捕捉住他的唇。
沈沧的吻技很好,宋连云早就领教过。
这一吻带着来势汹汹的热烈,攻城略地般撬开宋连云的牙关,舌尖探入,勾缠逗弄,直吻得宋连云脑袋发晕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沈沧的里衣。
不知过了多久,沈沧才稍稍放开他,看着宋连云眼神迷离,唇瓣红肿的模样,又忍不住啄了啄他的嘴角。
宋连云生了一副冰冷容貌,在沾染上情。欲后,无比勾人,沈沧算了算时间,他勉强还能再把持把持,不能更久了。
沈沧微微拉开些距离,拇指轻轻摩挲着宋连云红肿的嘴唇,声音喑哑又隐忍:“不弄你,睡吧。”
宋连云露出怀疑的目光:“王爷,你刚刚铺垫了那么久,真不做点什么?”
食肉动物改吃素了?沈沧不嫌憋得难受?
沈沧语重心长:“莫非在你眼里,本王就是个色中饿狼?”
宋连云:不是吗?他不信。
第72章
宋连云在宫里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和沈沧一块去找沈沐淮跟林槐月一道用了御膳房出品的早膳,吃饱喝足之后沈沧去忙政务,把宋连云给支回宸王府。
“我不得跟着你一块去?”宋连云有点疑惑,
“我今天不保护你?”
沈沧神秘道:“家里有很要紧的事情等着你。”
“什么事情?”宋连云更加疑惑,
他能有什么事情?
沈沧也不透露,非得要宋连云会计自己看去。
宋连云回到宸王府,
还没有进门,
就被王府门口乌泱泱的一堆人给震惊了,一个个的手里都拿着单子,
高福在门口接待。
“高福。”宋连云跳下马车,“什么情况?”
高福见宋连云回来,小跑过去:“伯爷,这些人都是各府遣来给您送礼的。”
伯爷是谁?
哦,伯爷是我自己。
宋连云晃了晃神,
他昨天晚上刚封的定南伯。
沈沧神神秘秘说的要紧的事儿,
不会是让他回家收礼物吧?
“伯爷!小的特来替我家大人给伯爷送贺礼,祝贺伯爷获封定南伯!”有个激动的,
捧着礼物单子朝宋连云呐喊。
宋连云被这人的嗓门一震,中气真足。
有了打头的,
接下来的场面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伯爷,这是我家大人特意从异域寻来的和田美玉,瞧这成色,可是难得一见的佳品,特来恭贺伯爷荣升。”
“伯爷,这副前朝大家的字画,据说当年可是被皇宫收藏过的,如今送给伯爷,
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伯爷……”
宋连云被一声声“伯爷”吵得耳朵发麻,他仿佛听见了有人在叫他“爷爷”。
“高福,礼物能收?”宋连云凑近小声问,“王爷不是从来不收礼物?”
高福:“哎呀,那是两码事儿,这些人来送的是贺礼,伯爷当然可以收。”
宋连云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
礼物的登记造册有高福带着人去做,宋连云只需要表示一下自己把礼物收了就成,王府外边这堆人不许用他应付。
高福把礼物收完,全搬回了屋子里,给宋连云呈上了礼单。
“伯爷,您过目。”
宋连云拿礼单翻看起来。
这些人是真有钱啊,个个送的礼物都很了不得,没点身家送不起。
宋连云的目光在礼单上扫过,当看到“户部侍郎郑钧送上古玉如意一柄,夜明珠三颗”时,不禁挑了挑眉。这出手堪称豪阔,在众多贺礼中也格外惹眼。
“高福,你知不知道户部侍郎郑钧?”宋连云问道。
高福微微欠身,恭敬回道:“回伯爷,郑侍郎在朝中以做事雷厉风行闻名,不过听闻其为人处世又极为圆滑,王爷曾说郑侍郎很会做人做事。”
宋连云手指点着桌面:“那郑钧很有钱?”
高福犹豫:“这老奴不好说。”
古往今来夜明珠这种东西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郑钧一口气送上了三颗夜明珠,他就一个伯爵,不至于这么大的手笔。
宋连云觉得,沈沧叫他回府,应该不是单纯地让他收礼物。
“帮我叫一下白荫。”宋连云还是想查查郑钧。
高福应了声,派人去暗卫营叫白荫。
白荫很快就从暗卫营过来:“属下见过伯爷。”
宋连云:“……”生疏了。
“你好陌生。”宋连云轻轻说道。
他们的兄弟情是因为他封了伯爵消失了吗?
“行了,别整这有的没的,我有事找你。”宋连云指了指礼单,“你看看户部侍郎郑钧送的贺礼,他是不是太有钱了?”
白荫走上前,接过礼单仔细一看,吸了口气:“三颗夜明珠?”
宋连云摊手:“你说,这是郑钧一个户部侍郎应该送出来的贺礼?”
白荫皱眉:“郑钧背后虽然有家族,但是已经没落了许多,要真有夜明珠这等宝物,不会轻易拿出来的,肯定得留着才是。”
宋连云微微点头,“你也感觉有猫腻对吧?”
两人正凑一块思索着,高福躬着身子进屋:“伯爷,户部侍郎郑钧来了,想见您。”
“谁?”宋连云一支楞,“户部侍郎郑钧?确定不是别的侍郎?”
才送了贺礼,人就上门了?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来都来了,请他进来吧。”宋连云起身,“正好我去认识人手这位侍郎大人。”
宋连云去王府正厅见郑钧。
郑钧踏入房门,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拱手行礼道:“定南伯,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宋连云目光一定,此人好会胡说八道,还久仰大名,哪里来的久仰?
不过郑钧穿的衣服,跟他昨天在宫宴上穿的,是同一款料子。
哦,四品大员。
“郑大人客气了,快请坐。”宋连云招呼道。
郑钧在宋连云左手边落座,下人奉上了热茶。
宋连云默默跟郑钧耗着,看郑钧打算跟他说点什么。
郑钧端起茶盏,轻轻吹散热气,浅抿一口后,笑着开口:“我鲜少到宸王府来,还是第一次喝上宸王府的茶,不愧是宸王府的茶,味道醇厚,想必是贡品吧。”
宋连云:“???”郑钧对茶一番夸赞做什么?前摇?
反正他也喝不出来个所以然,就看郑钧表演吧。
郑钧放下茶盏,终于切入正题:“今日定南伯应当收到了许多贺礼,我也给伯爷送了一样。”
宋连云敏锐眯眼:一样?你送的可不止一样。
“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宋连云睁着眼睛说瞎话。
郑钧似是松了一口气。
“不瞒伯爷,我命人给伯爷送贺礼时还有一份要送回老家给家中长辈的寿礼,被下人一块送到了伯爷这儿。”郑钧一脸抱歉,“我也是腆着一张脸来讨回。”
宋连云了然,原来不是郑钧大方,是手底下的人做事不靠谱,才会把夜明珠送到宸王府。
还扯什么给家里长辈的寿礼,寿礼这么不小心?
宋连云对郑钧说的话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这好办,郑大人跟我说说是什么,我叫人去找。”宋连云真诚道。
郑钧眼神闪烁,透露出心虚,犹豫了片刻才道:“是三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