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忆南眼底的悲凉散去，变得陌然，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

    她已经不需要解释了。

    萧忆南转身进了门，霍景容却被留下驻足在原地，像是被丢弃。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覆盖大地，只透出惨淡的白。

    天边还传来些声响，今日是除夕解了宵禁，就连京城外都透着歌舞升平。

    可这青鸾殿，却是一片死寂。

    看着窗檐上已经变了色的窗花，霍景容蓦地想起。

    多年以前的青鸾殿，在除夕也是一片死寂。

    那时的他偷跑进来，奇怪这里的冷清。

    随意剪了只窗花贴上，却没注意萧忆南眼中的新奇。

    现在想来，那应当是她第一次瞧见窗花。

    如今，那窗花还贴在窗上，只是风雨摧残，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她一直没摘下来。6

    还是说，是因为自己给她的太少，她不舍得。

    霍景容一步一停地来到那箱子前，只见里面装着些老物件。

    坏掉的木簪，已经风干的朱砂，几身已经不合身的衣裙。

    还有，一幅画。

    霍景容颤抖着将画拿起，却觉得分外眼熟。

    是他从前送给萧忆南的画像。

    当日太傅所说的政史他已听过，在课上无聊便提笔想画些什么。

    可铺开纸张，却忽然想起前日瞧见的小团子。

    是萧忆南，那个被关在冷宫的五公主，他被圣上赐婚的妻。

    霍景容还记得，那天他亲自为萧忆南擦去脸上的灰尘，透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来。

    心，蓦地软了一块。

    就这样，霍景容将那样子画下来，当天便拿给了萧忆南。

    一晃而过这么些年，他早已将此事忘却，却没想到萧忆南将它保存至今。

    看着那幅画，他顷刻间什么都想了起来。

    当年萧忆南被指婚霍家，父亲母亲唉声叹气了许多日。

    可那时的霍景容并不在乎什么得宠失宠，只想着缘分天定，他要对她好一辈子。

    可后来，霍景容在官场沉浮，心中的谋算愈来愈多。

    他开始在意萧忆南的出身，在意驸马身份的处处受限，将一切火气都洒在萧忆南身上。

    可明明从前，他不在乎这些。

    如今的他，竟然连小时候的自己都比不过了。

    心疼地发紧，月光落在雪地上，透出惨淡的光。

    被光映着，霍景容忽地看见画像背后的轮廓。

    他画纸翻过来，却在背后瞧见了另一副画像。

    是萧忆南的像，比他画的已经长大了不少，颜色也鲜艳许多。

    画中的萧忆南，穿着大红的喜服，凤冠霞帔，脸上噙着幸福的笑。

    画旁提笔了一排小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霍景容曾告诉我，我不必孤寂，他会与我相守一生。】

    旁边落款的日期，是他们成婚的前一日。

    那时的萧忆南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嫁给他就能幸福一生。

    第12章

    拿着画，霍景容不愿意，也不敢去想。

    到了霍府的萧忆南，看着自己将柳如霜护在怀中，该有多失望……

    画像被大力弄皱，霍景容将它死死护在怀里。

    “轻儿，是我负了你……”

    他想说对不起，可那扇门已经紧闭。

    迟来的道歉，和利欲熏心被蒙蔽的深情，都再也来不及。

    小桃在门外轻声开口：“公主，侯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