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姜似锦管桓 本章:第20章

    他好奇地凑近。

    “什么?”

    脖颈上传来因指腹摩挲而生出的痒意,姜似锦退开半步躲避梁枫的触碰,他抬手覆上自己的左侧锁骨,果然摸到那处皮肤有些许不同。

    那是吻痕,是昨晚沈从易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因为位置较为隐秘,就连姜似锦自己也没发现,现在却被梁枫看见了。

    姜似锦不禁有些慌乱,可他想着梁枫尚且未经人事,或许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抬头正要解释,却见梁枫正微红着眼眶,表情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扭曲地看着自己。

    “这是吻痕吗?”他失神地质问。

    姜似锦想说不是,可是望着梁枫似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却又无法说谎。

    “这就是吻痕!母后,母后......”

    梁枫怎么会不认识呢,毕竟共眠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曾在姜似锦身上留下过类似的印记,可当这个印记再次出现,始作俑者却不是他时,梁枫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都要崩裂开去。

    姜似锦是生他养他的母妃,更是他黑暗宫廷生活里唯一的一束光,他对姜似锦总有着说不清的狂热占有欲,他无法忍受任何人对姜似锦的觊觎,更别说是...占有。

    不管是曾经的那件大氅,还是今天的吻痕,都叫他妒狠得几乎发疯,恨不能找出那人饮血啖肉,将他碎尸万段。

    可联想到片刻之前姜似锦的反应,他忽然有了个猜测,

    “昨晚的解酒汤,果然有问题对吗?”

    梁枫的声音都在颤抖。

    “是,解酒汤被人下过药。”

    聪慧如梁枫,稍微一想便能明了其中关节,姜似锦只能承认。

    可当梁枫知道是自己亲手把解酒汤转送给了姜似锦,他几乎要死掉了,恨不能杀了自己。

    他竟然,他竟然亲手把母妃推向了别人。

    “那个人是谁?”

    “那人是不是趁母后不清醒,对母后......”梁枫几乎咬碎银牙。

    “不,是母后纠缠的他,和他无关。”

    “母后!”

    见姜似锦竟还维护那人,梁枫更是怒火中烧。可是能怪谁呢?这分明是他自己的错啊,这种剜心之痛本该由他承受!

    梁枫痛苦得双眼充血红肿,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这一掌用了十足力气,他的脸颊瞬间高高肿起。

    这般模样着实吓坏了姜似锦,他立即搂住梁枫,把人困在怀中安慰,

    “你这是做什么,你,你这是要心疼死母后么!”

    梁枫紧紧回搂住姜似锦,陡然流下泪来,

    “都怪儿臣,这一切都怪儿臣,都是儿臣的错......”

    “枫儿何错之有?错的是下药之人,他昨晚的目标根本就是你!”

    用药之人无非是知道梁枫对纳妃之事心有不满,遂想借着药性让他与宋令仪结成欢好。

    虽未明说,可两人心里皆知道下药之人应是梁晟。

    梁枫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即将梁晟斩杀。

    半晌后,他勉强止住抽咽,抬头问姜似锦,“母后,昨晚的人,亦是那件大氅的主人吗?”

    “你知道那件大氅?”姜似锦震惊,他不知道梁枫已经发现大氅的事。

    可大氅事涉赵骥,若牵扯出他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姜似锦不愿让梁枫掺和进这件事,只能隐瞒,

    “是。”

    其实答案无论是与不是,都会让梁枫感到惊惶,母后竟与会同一个人长期纠葛,他的母后会不会已经爱上了这个人?

    父皇去世多年,母后还这般年轻漂亮,凄苦于深宫寂寞,刚好有恬不知耻的男人趁机引诱了母后,让母后陷入情网,甘愿作出秽乱宫闱之事。

    “他是谁?”

    梁枫极不甘心地问。

    可姜似锦并不愿说出沈从易的名字,他心疼地为梁枫擦拭眼泪,

    “枫儿别问了,母后不想提及那个人的名字。”

    见姜似锦铁了心围护那人,梁枫心中妒火滔天,可他更害怕姜似锦会为了那个人而抛下自己,遂又紧紧搂住姜似锦,眼泪汪汪地问,

    “是不是儿臣成了亲,有了妃子,母后就不要儿臣,要去找别的人了?”

    “胡说什么呢?你是母后的儿子,母后怎么可能不要你!”姜似锦安慰地轻轻拍着梁枫背脊。

    梁枫却一点没被抚慰到,他越发患得患失,求着姜似锦对自己许下诺言。

    “那母后答应儿臣,以后...以后都只能陪着儿臣!”

    就像姜似锦没有立场与宋令仪争风吃醋一样,梁枫唯一的砝码也只是身为“儿子”的这个身份,他想籍此紧紧困住姜似锦,求他怜爱自己,求他不要把目光移向旁人。

    可这种母子之情,到底与男女情爱不一样,深宫寂寥,他的母后又实在美丽,他还能把人栓住多久呢?

    无

    第25章第二十五章

    姜似锦不愿说出那人的名字,梁枫却可以私底下追查。

    宫宴当晚在后殿休憩过的人全都找出来了,数量众多,可是只在一个房间里发现了点翠的凤簪。

    这间小室共有两人休息过,一个是右相沈从易,另一个是宋府的旁支,因正巧在京中做官,所以当夜也受到了邀请。

    能与姜似锦长期往来,又能把大氅留在宫中的只有沈从易。

    可为了以防万一,宋府的那个旁支官员在不久后还是被调离了京城。

    梁枫紧捏着那支金簪,名为嫉妒的火焰正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这支曾插于姜似锦发髻,为他增添光华的簪子,也在那个靡乱的夜晚见证了姜似锦与另一个男人的颠鸾倒凤。

    梁枫可不是什么三岁稚子,他不会以为姜似锦脖子的吻痕就是那晚全部,他的母后或许曾在某个人面前自解衣衫,甚至在那人身下款摆腰臀,低吟浅唱。

    无法控制的胡思乱想,把梁枫被折磨得痛苦不堪,掌中金簪被他捏到弯折变形,却也无法排解他心中的苦闷。

    如果是旁的什么人,梁枫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其诛杀,可这人偏偏是沈从易,是能与梁晟分庭抗礼的沈从易。

    是风光霁月,万人称颂,尽心辅佐他的沈从易。

    原来,与母后暗通款曲,被母后倾心袒护是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人。

    酸涩,痛苦,自惭,阴郁,无数种情绪交织在梁枫心头,最终却汇聚出一张故作释怀的脸,因为他害怕姜似锦发现他乖巧面具下的隐藏着的卑劣和阴鸷。

    他能做的就是以儿子的身份更加紧密地纠缠住姜似锦。

    每日的晨昏定省又被恢复,偶尔梁枫还会将奏状带去长安殿批阅,累了就缠着姜似锦哄他入睡,恨不能与姜似锦寸步不离。

    而姜似锦也纵容着梁枫的一切行为,他知道错送解酒汤一事让梁枫心里愧疚无比,他就像一只掉落了猎人陷阱后又侥幸逃脱的兔子,却从此杯弓蛇影,风声鹤唳。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剑南道传来瘟疫爆发的消息。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干旱荒年加上草寇作乱,剑南道路有饿殍,道陈伏尸。死了的人和动物长时间得不到处理,被暑气一蒸腾,很快传出疫病。

    瘟疫又随着四处到处窜逃的流民而肆意散播,逐渐形成燎原之势,于是各地关于疫病的奏状如雪花般纷至呈送到梁枫案头,让他再无暇频繁往来长安殿。

    得知岭南道爆发疫病的消息,姜似锦当晚就失了眠,他于榻上辗转反侧,害怕仍在岭南平叛的李鸿岳感染瘟疫。

    而细细算来,今日竟已距李鸿岳上一次上表过去了大半旬,这不禁让他更加忧心忡忡。

    两人之间并无书信往来,李鸿岳的消息姜似锦多数从梁枫处得来,可现在梁枫朝务繁忙至极,又极其敏感多疑,他不愿增加梁枫的负担。

    就在这样的百感交集中,姜似锦迎来了沈从易的求见。

    其实从暴露男儿身的那天起,姜似锦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日,他已有心理准备。

    两日之后,他选择在清辉殿接见沈从易。

    相较于延英殿,清辉殿的位置稍偏,却更适合谈论机要之事。

    明明距梁枫大婚之日已过去十几日,可要再见沈从易,姜似锦还是莫名觉得紧张,不只因为对方知道了他的秘密,也因为那晚的交颈缠绵和耳畔低语,总会不时脑海浮现。

    相较于他的意躁心浮,阶下神色漠然的沈从易显得格外的风轻云淡,好似...好似他根本没有受到那晚之事的影响。

    姜似锦自扶珠手中接过沈从易呈来的奏状,发现竟是一封书信。

    他疑惑地看向沈从易,对方却微微躬身,道,

    “因事涉机密,还请太后屏退众人。”

    姜似锦会意地屏退了众人,一时间殿内只剩下他与沈从易。

    来不及问得更多,姜似锦就已被手上的书信吸引,只因信函外写有“沈兄亲启”几个字。

    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只消一眼,姜似锦便认出这是李鸿岳的字迹。

    这些年,他几乎能通背那本棋谱上的批注,对于李鸿岳的字迹自是再熟悉不过。

    只是姜似锦没想到沈从易会将李鸿岳写给自己他的信转呈给自己,总不是沈从易会读心之术,知道他正担忧着李鸿岳吧。

    这般想着,姜似锦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沈从易,却发现对方亦在看他,四目相对间,姜似锦很快收回了目光,为了掩饰尴尬一般他拆开了信函。

    这封信的确是李鸿岳写给沈从易的,落款时间是十日之前,内容说的亦是李鸿岳在平匪途中的见闻。

    此次大旱,岭南道受灾最重,可临近的剑南、黔中、江南二道情况亦不容乐观。粮食颗粒难收,苛捐杂税却不减分毫,百姓不堪重负,不少人脱籍逃亡,小部分落草为寇,可更多人却是卖身为奴,隐匿于当地的豪族世家。

    在籍之民减少,必会影响赋税征收,赋税不足则朝廷各项开支皆受掣肘,长此以往,国库空虚,但凡遇到天灾人祸,社稷危矣。而与此同时,地方豪强却趁机广蓄奴隶,兼并土地,其势力日渐膨胀,若任其坐大,轻则横行乡里,重则割据一方,恐会后患无穷。

    李鸿岳又在信中写到:匪寇之辈,虽啸聚山林,不过乌合之众,不足为惧。然四道豪族,占田宅,集宾客,蓄私奴,结朋党,恣横跋扈,实乃大患。

    他也提出了解决之道,希望朝廷能广开粮仓,加大监察,赈济灾民,以稳定人心。

    书信的最后李鸿岳终是没能藏住私心,他先是问候了沈父与梁枫,后又写到:今岁天热,弟闻太后酷爱临水嬉戏,又喜食酥山,然太后凤体抱恙,若贪一时寒凉,恐坏了根本,万望沈兄从旁劝诫。

    言辞切切,拳拳之意,已是跃然纸上。

    看到此处,姜似锦紧蹙的眉终于舒展几分,一来为李鸿岳平安无事,二来为他对自己的关切之语。

    心中动容,嘴角便不自觉地浮现笑意,可一想到沈从易就在身旁,他又抿抿唇,将笑意轻轻压下。

    李鸿岳对他的喜好如此熟悉,也是因为两人在落花亭的那段交集。那时夏日,每逢暑热姜似锦总爱在落花池旁玩水嬉闹,李鸿岳不知他身体浮亏,还总会偷偷给他带冷饮,以消暑纳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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