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顾衍江婉柔 本章:第30章

    他心思缜密,知道张谦禹没有说谎。裴璋先前“大义灭亲”,对宁安侯这个岳父毫不徇私,如今又悄声抹了痕迹,他吃饱了撑的?

    陆奉让禁龙司的人详查,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架不住禁龙司手眼通天,查出一桩陈年旧事。

    宁安侯确实曾向陈王献美若干,有一位美人天姿国色,甚得陈王喜爱。

    后来陈王跃下城墙,除了南逃的陈复,他的妻妾子嗣皆被皇帝屠戮殆尽,在兵荒马乱中,无人知晓,皇宫里少了一位美人。

    那位美人被宁安侯趁乱接出,藏于后院,恰巧,正是终日深居简出的丽姨娘。

    ……

    陆奉得到密报,命人把当年的蛛丝马迹抹去,同日,苏州粮税总督张谦禹在狱中暴毙而亡。

    宁安侯怀着怎样的心情献美,又为何把人接回来,多年前的曲折恩怨,陆奉没有心思探究,好在江婉柔年纪小,算算时间,绝对不可能是陈王的子嗣。

    陆奉唯一好奇的是,裴璋为何要那样做?经过南下之行,他对他有些了解。无疑,裴璋是个好官,外圆内方,看着温润无害,实则内里刚直,不是徇私之人。

    他对他的岳父宁安侯不假辞色,费劲心机替宁安侯的妾室遮掩……无外乎陆奉多想,实在说不通。

    他叫来放在府里的探子,问:“夫人呢,近来如何?”

    探子一五一十禀报江婉柔近来的踪迹,江婉柔最近除了回一趟宁安侯府,其余日子足不出户,在院子里管家事、哄孩子,很容易就把江婉柔和裴璋见过的事,和盘托出。

    江婉柔不知道,其实今日陆奉并不繁忙,他早晨得到消息,下午和晚上在禁龙司亲自上手,审讯了整整一天犯人,失手捏碎了三个水匪、两个江洋大盗的头骨,才回府中。

    ……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陆奉深深看着江婉柔,她戴着他为她打造的赤金头面,身穿金缕衣,成熟丰满的身段艳丽多情,一身雪白的皮肉如羊脂般细滑。

    她很美。

    但这种美只能困于深宅,让他独自欣赏。她是他一个人的,旁人休想沾染,多看一眼都要将眼珠子挖下来!

    在江婉柔忐忑的目光中,陆奉道:“三个孩子的娘了,见人得知道分寸。”

    江婉柔不明所以,但她隐约猜测,陆奉在为她见裴璋一事不满。

    天地良心,只是隔着帘子说了几句话,她们甚至没有对上一面,陆奉这脾气来得也太古怪了!

    如果在几年前,江婉柔估计会捏着鼻子认下,跟陆奉这样的人相处,最好顺着他来,不要忤逆顶嘴,让自己好过点。

    如今地位稳固了,脾气也渐渐养大了。江婉柔委屈道:“夫君这话好没道理!你倒是说说,我何时不知道分寸了!”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隔着帘子和外男说几句而已,就是让最古板的老学究来,也挑不出她的理。

    她好好等着他回来,他倒好,一来就给她甩脸子,她就是个泥人了?

    江婉柔自以为行得正,坐得直,她抬头看向陆奉,铿锵道:“请夫君明示。”

    陆奉不说话了。

    丽姨娘是她的生母,他知道她对丽姨娘感情有多深。如今陈王人人喊打,他那位岳母多年来深居简出,宁安侯主动请辞,必然不想让人知道其中内情。

    他命人把痕迹彻底抹去,这件事就当不存在。否则翻出旧账,她、丽姨娘,整个宁安侯府,都将处于风口浪尖,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也不愿意她为此烦扰伤怀。

    陆奉说不出个所以然,江婉柔的腰板儿挺得更直了,条理清晰道:“夫君曾经说过,说永远信我。如今我不过隔着帘子和外男说了两句话,夫君便怀疑我。你的信任,也不过如此。”

    “胡说八道。”

    陆奉皱着眉反驳,“我没有不信你。”

    江婉柔的目光看向他,“那夫君如今在做什么?难道你真信我那疯疯癫癫的五姐,说什么前世夫妻?”

    “先不说那事多可笑,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前朝的剑尚且不能斩本朝的官,夫君今世娶了我,还能管到前世的我头上?”

    “未免太荒谬了!”

    江婉柔知道,五姐那套疯话在陆奉心中始终留着一根刺,与其让陆奉疑神疑鬼,不如趁机拔除,一劳永逸。

    江婉柔当真了解陆奉,他生性多疑,得知裴璋如此行事,先怀疑裴璋觊觎人妻,又暗自想到了那疯妇的胡言乱语。

    冬天还没有来,他不能验证那堪称荒谬的话,按她所言,妻子前世所谓的“丈夫,是裴璋,偏偏裴璋对她不清白。

    即使他不信鬼神转世之说,也情难自抑地受到了影响。

    ……

    江婉柔目光灼灼,“夫君,你说话啊。”

    陆奉手中一顿,微叹了口气,道:“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他本来也不是兴师问罪的,裴璋或许心思不纯,终究没做真正出格的事,他是个肱骨之才。

    连裴璋他都只是警告,更别提江婉柔,他知道她有多无辜。

    妻子被人觊觎,却无处发泄,陆奉气儿不顺,脸色自然不好看。

    江婉柔最擅长打蛇随棍上,见陆奉口风稍软,她便开始硬了。

    她低下头,手中扣着衣袖上的暗纹,委屈道:“今日夫君送了妾这样好看的头面,妾心欢喜,特意盛装打扮,给你看。”

    “这头面好沉,压得妾脖子疼,等到这么晚。夫君倒好,一回来就冷着脸,因为一件捕风捉影的小事,怀疑妾的忠贞。”

    “怀翊刚过完五岁生辰,两个小祖宗还没断奶,要不是有三个孩子在,妾真想一根白绫——以死明志了。”

    江婉柔眉眼低垂,微微侧身,露出半张艳丽又无辜的美人面,从陆奉的角度看,柔弱又可怜。

    江婉柔越说越难过,用衣袖掩面,要多委屈有委屈,陆奉沉默着看了一会儿,神色愈发复杂。

    “做戏做全套。”

    他一言难尽,道:“好歹挤两滴眼泪出来。”

    干打雷,不下雨,做戏都这么敷衍了么?

    江婉柔:“……”

    她放下掩面的袖子,赌气道:“反正妾就是委屈!”

    委屈就要说出来!如今不是在那破落的小院了,有人愿意听她的委屈。

    陆奉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以后少看些戏本。”

    好的不学,净会市井泼妇那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偏偏他还真拿她没办法。

    陆奉摇摇头,他抬起手,拔江婉柔头上的金钗,江婉柔头皮一痛,捂着发髻痛呼出声。

    顶着江婉柔湿漉漉控诉的目光,陆奉平静道:“不是重?

    cy

    给你卸下来。”

    江婉柔嗔道:“哪儿能用蛮力啊,这套头面做工精致,里头有钩刺。”

    陆奉:“来人——”

    “别——”

    江婉柔及时叫住他,她这身衣裳是专程避着人换的,太紧了,即使是翠珠金桃,她也有些羞涩。

    在陆奉眼里,下人便是为主人所用,和桌椅杯盏并无区别,他不能理解江婉柔的羞涩,倒也没有勉强她。

    他猛然起身,江婉柔吓得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眼睁睁看着陆奉走向床榻。

    她装模做样地扭了两下,嘴上嚷嚷,“不要,今日妾身子不舒服,伺候不了……”

    陆奉把她放到了床榻旁边的妆奁前。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江婉柔脸色青一会儿白一会儿。陆奉站在她身后,铜镜照不到他的全貌,只能看到用兽面腰带包裹的、劲瘦的腰身。

    他道:“你说,我给你卸。”

    ***

    翌日江婉柔在辰时醒来,翠珠吃了一惊,问夫人怎么早醒。

    往日夜晚和陆奉胡闹,现在陆奉不要她伺候穿衣,她一般睡日中方醒,翠珠习惯了,现在她的早膳正在温着,还不能入口。

    江婉柔免了翠珠的请罪,她也没想到,昨日特意装扮一通,两人折腾到深夜——仅仅卸下那一套头面。

    怪她,昨晚不该一时赌气,非要折腾他。结果也坑了自己,他那一双手,习惯了拿刀握剑,手劲儿奇大,把她的金钗生生掰断两根,她心疼好久。

    江婉柔的目光投向妆奁,上面端端正正摆放着那套折腾两人一宿的头面,光线顺着窗户洒下,发冠上头的珍珠和红宝石交相辉映,流光溢彩,华贵又美丽。

    她叹了口气,道:“请几个匠人过来,看能不能修。”

    宁安侯一案迅速解决,江婉柔不知内情,心中卸下一桩心事,轻松多了。自从那日偶遇裴璋,她很少出门,养身、管家、还要照看三个孩子,另有闲暇,让府中的戏班子排了几出新戏,消磨时光。

    自从和陆奉说开了他的身世,周妙音便由陆奉接手,不知陆奉是何打算,竟把周妙音留在了小佛堂,看着比之前老实不少,如今见了她会恭恭敬敬喊声“夫人”。她没有多问,她既把这烫手的山芋撒开了,便不会再接回来。

    江婉柔现在对“陆奉是皇子”这个事实,还没有多大的感触。除却起初知道秘密的惊恐,摊开秘密的忐忑,如今说开了,她的生活、陆奉的生活并没有任何变化,她就守着她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

    转眼到了十月末,今年的冬天来地很早,也格外冷。江婉柔提前换上厚厚的袄子,给陆奉做好护膝,给陆府上下几百口人多添了一身棉衣。正在准备采买过冬的炭火时,忽然传来一个消息。

    帝王今年的迎冬祭祀,没有带任何一个皇子、王爷,仅让陆奉伴驾。

    一时间,陆府站到了风口浪尖。

    第55章

    第

    55

    章

    雷霆雨露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既是圣上的旨意,我等听从吩咐便是。”

    花厅里烧着暖烘烘的铜炭盆,江婉柔放下账本,

    悠悠道:“大爷得圣上看中,是大爷的本事,更是我陆府的荣光,两位弟妹犯什么嘀咕?”

    江婉柔穿了一件香色的圆领提花缎面小袄,下配一条宝蓝色的下裙,衣领和袖口缀着一圈毛绒绒的洁白兔毛,

    手腕上套着剔透的碧玉手镯和金镯子,

    随着她一动,叮叮作响。

    姚金玉看着她闲适的模样,摇动手中的绣花团扇,

    道:“话虽如此,可这荣宠也太盛了,过犹不及,

    我等心里难安呐。”

    她试探地问:“外面如今什么传闻都有,长嫂……您好歹说句话,让我和二嫂,

    心里有个章程。”

    江婉柔睨着她,

    笑道:“三弟妹说说,外头什么传言?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皇帝对陆奉恩宠太过,现在暗中传出流言,

    说皇帝这是“捧杀”,盛极之后,寒刀已经架在颈侧。

    此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从陆奉自江南归来,皇帝对禁龙司的态度越发微妙,

    接连几个大案绕过禁龙司,直接交给刑部和大理禁龙司本为帝王耳目,所有的权力来自帝王的宠信,满朝文武,谁也不想头上吊着把利刃。见皇帝态度暧昧,有人开始琢磨,莫非圣上有废禁龙司之意?

    前朝皇帝昏庸无道,官员蠹国害民,皇帝观前朝亡国之感,在开国之初设“禁龙司”,监察百官。如今风清气正,反观禁龙司以严刑酷法著称,本末倒置,这个机构如今的确没有存在的必要。

    人心浮动之时,帝王迎冬祭祀,身边只带陆奉。这等殊荣,连当年的恭王也不曾有过。皇帝一冷一热,有人道禁龙司盛宠依旧,也有人道这是帝王心术,养虎遗患。

    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近两年哪里都不太平,先有恭王案,后有江南水匪,紧接着爆出陈王余党,裴璋弹劾江南重臣,拔了萝卜带出泥,朝局一阵动荡。

    这些动荡,十有八九和陆奉有关。

    姚金玉的娘家在江南一案中全身而退,其中不能说没有陆奉的面子,甚至不用他开口,谁敢不给陆指挥使几分薄面?三爷偏爱红粉佳人,二爷自恃清高,陆府的顶梁柱只有陆奉。近来流言甚嚣尘上,她和周若彤坐不住了,来找江婉柔探口风。

    现在被江婉柔反问一句,姚金玉摇着团扇的手一僵,向来巧舌如簧的她竟不敢开口。

    长嫂年纪不大,气势却越发足了。她还记得她刚嫁进门时,拘谨、清瘦,穿着她撑不起来的华贵绸缎,如同小孩穿了大人衣裳。

    如今她姿态闲适,笑容满面,和多年前相比,堪称脱胎换骨。

    想到大房,又想起自家混乱的一摊子,姚金玉心中滋味复杂,低着头不说话了。

    二房的周若彤开口解围,道:“长嫂何苦为难我们,我和三弟妹也是心忧大爷,心忧陆府。”

    “外头都说,圣上恶了大爷,是也不是?请长嫂给个准话。”

    周若彤说话直,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江婉柔不好再装傻。

    她收敛了笑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覆巢之下无完卵,倘若圣上真恶了大爷,二房三房还想分家,躲过一劫吗?”

    这话重了,周若彤和姚金玉立刻站起来,对江婉柔欠身行礼,“长嫂息怒,我等没有这个意思。”

    江婉柔没有叫她们起来,如今外头怎么样她不管,府中近来人心浮躁,该好好管管了。

    她看着手边的账本,叹道:“今年米价上涨,冬天又来得这样早,裁棉衣、买炭火,一笔一笔,花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

    “寻常百姓在敝舍冻得瑟瑟发抖,我们呢?穿着绫罗绸缎,屋里头烧着红萝炭,三弟妹嫌热,还摇着团扇扇风……吃喝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大爷在外头刀光剑影,给我们挣的。”

    “我们帮不上忙就算了,一有个风吹草动,自己先慌了阵脚,叫外人怎么看?”

    ……

    江婉柔语气平实,没有责备的意思,却听得两个妯娌面红耳赤。陆国公府家底厚,但陆国公也去了多年,如今府中全靠陆奉撑着,大房当家,但大房人口稀少,即使加上今年新添的那对儿龙凤胎,满打满算才五个主子,和妻妾子嗣成群的二三房没得比。

    江婉柔处事公正,厚待妯娌,逢年过节往江南金家和京城周家送的礼都极厚,还有两位高堂,远嫁北境的小姑子,真一笔一笔算起来,大房是吃亏的。

    当初享了大房的荣华富贵,如今只是有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便急不可待地跳出来,确实做得不地道。

    江婉柔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放心,今天这话止于此,我不会告诉二爷和三爷。”

    今天估计是两个妯娌自己的意思,二爷三爷虽不爱仕途经济,待陆奉这个兄长敬畏有加。说句难听的,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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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真到了抄家灭族的地步,两个兄弟估计也会梗着脖子,和陆府共进退。

    她打个棒子,再给个甜枣,姚金玉和周若彤这会儿对她心服口服,心中一丝怨怼也不敢有。趁着这个机会,江婉柔又敲打了几句,外头那些流言当笑话听听得了,不必为此慌张,也不能张狂,一切如常即可。

    江婉柔仔细琢磨过,内宅安稳与否,是一个很重要的风向标。比如当初的崔氏,吏部尚书在前朝艰难,崔氏便得一家家登门求人。

    陆奉不爱和她说前朝的事,这回具体如何,其实她也不清楚。外面人心浮动,她更得稳住内宅,自己先坐得住,就算是虚架着,外人也要敬你三分,不敢轻易下手。

    更何况她也不是全然没有底气,她对陆奉有信心,二来知道陆奉的身世,虎毒不食子,皇帝总不会害他。

    将两个妯娌敲打一通,江婉柔对完账本,又叫来各院的管事婆子。这会儿不用她费神,只需坐着喝了两盏茶,听金桃板着脸训话。

    事后,翠珠给江婉柔锤肩,艳羡道:“金桃姐姐好威风!夫人,下回让我去嘛。”

    江婉柔看了她一眼,笑道:“你镇不住场面。”

    翠珠圆脸圆眼,又爱咋呼,虽和金桃同为贴身丫鬟,明显不如金桃服众。

    但翠珠对她上心,手脚也麻利,她爱让翠珠贴身服侍,遇事让金桃去办。

    翠珠气呼呼道:“夫人就是不信我,我……我也很聪明的。”

    “好好好,我的翠珠最聪明。”

    江婉柔笑着哄了她两句,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坐直身子,“我来问问聪明的翠珠,你……有没有觉得金桃近来……不对劲儿?”

    从宁安侯府回来,江婉柔隐约觉得金桃心不在焉,她那段时间情绪不佳,也没多问,想兴许过几天就好了。

    翠珠大惊失色,急道:“夫人明鉴,金桃姐姐衷心耿耿,绝没有二心!”

    翠珠都快跪下来了,江婉柔安抚道:“傻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金桃姐姐的衷心,我清楚。”

    金桃是个聪明人,她倒不担心她背叛,只是金桃心思重,她怕她遇上难事,憋在心里不说。

    当初查五年前那件事,她把金桃派去丽姨娘身边一段日子,以姨娘的性子,一定会善待金桃,难道中间发生了她不知道的曲折?

    她对翠珠道:“我和金桃……到底不如你们亲近。你没事多劝劝她,我这个夫人还在,能给你们做主。”

    皇帝是天下人的天子,跺一跺脚,地动山摇。陆奉是陆府的天,陆府上下几百口,都得看着他的脸色过日子;江婉柔便是锦光院的天,她的喜怒哀乐,牵动锦光院每一个丫鬟婆子的心。

    天子离她太遥远,江婉柔的心很小,只想在她的能力所及,为她庇护的人遮风挡雨。

    ***

    京城四处戒严,抓陈党余孽。近来江婉柔收到的帖子都少了,她便呆在府中,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外头的流言传了一阵,陆府从上到下不慌不忙,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陆奉照常进宫当值,二爷依旧呼朋引伴,邀人赏析他的大作;三爷又纳了一个美人,温香软玉,极尽风流。

    传言声逐渐歇了下去。

    外表一切如常,江婉柔知道,不一样了。

    皇帝好似真的疏远了禁龙司,尽管江婉柔不通朝政,她却能直观地感受到,陆奉闲下来了。

    从前只能在晚上见到他的人影,现在他回来得早了,有时天还没黑就回到府中,更离奇的是,本朝官员逢十休沐,陆奉竟然没有去禁龙司!

    这么多年,陆奉从来没有休沐过!

    ……

    还没到冬至,外头已经飘起了小雪花,飘飘洒洒,挂在外头未落尽的秋海棠上,红白相映,十分好看。

    屋外响着呼呼寒风,屋里头温暖如春。翠珠把窗子半开透气,叹道:“夫人,外头真好看,咱们支一方小案,在庭院里煮茶赏雪吧。”

    江婉柔系着胸前的盘扣出来,嗔道:“零星小雪,有什么好赏的。你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安排人扫雪。”

    她刚给两个孩子喂完奶,经过陆奉的深思熟虑,兄妹俩终于有了名字,哥哥从淮字辈,叫“陆淮翎”,陆奉手捧厚厚的一本《解文说字》,给江婉柔多方解释这个字,江婉柔听得晕晕乎乎,反正知道,这是个极好的名字。

    儿子好办,女儿却犯了难。陆奉不会给女孩儿起名字,他先后想了几个,被江婉柔以太过刚硬反驳。江婉柔想了几个,陆奉说她话本儿看多了,太过缠绵多情。

    最后迟疑不决,一直拖到上族谱,夫妻俩一合计,大俗大雅,干脆叫“明珠”吧,陆明珠,女儿香香软软,是他们俩的掌上明珠。

    随着淮翎和明珠长大,嘴越发刁了,自从吃过母乳,便不好好吃奶,就要母亲喂,弄得陆奉越发不满。陆奉不满足,会使劲儿折腾她,她身累;孩子不满足,会哭闹,她心疼,江婉柔夹在中间,在自家府中,喂自己孩子几口奶,还得偷偷摸摸。

    江婉柔吩咐道:“我把他们哄着睡了,让奶娘抱回去,走抄手游廊,别冻着孩子。”

    陆奉在前院教淮翊练字,本来前段日子淮翊写的不错,飘洒俊逸,她看了都觉得好。陆奉不知道抽什么邪风,说什么“有筋无骨”,“下笔绵软”,非要给他改过来,按着他写的字帖练。

    他如今得闲,有大把时间教导淮翊,这个时辰,他该过来了。

    像做贼一样,让奶娘把孩子偷偷摸摸送回去。不过一刻钟,外头响起沉稳的脚步声,江婉柔整理好衣襟,打开房门。

    第57章

    第

    57

    章

    有变

    陆奉没有撑伞,

    墨发和眉眼间零星散落小雪。

    江婉柔围着他,解开他胸前的玄色貂皮大氅,挂在一旁的衣桁上。她捂住他冰凉的手,

    笑道:“唔——好凉啊,快进来暖暖身子。”

    翠珠识趣地把炭盆端到窗边的案几旁,给两位主子倒上碗热姜茶,悄然退下。陆奉大马金刀地坐在圈椅上,微红的火光映着他冷峻的脸庞,江婉柔低头看他,

    蓦然心头一动。

    她伸出手,

    拂掉他眼睫上的雪花。

    陆奉闭了闭眼,骤然握紧江婉柔的手腕,声音低沉,

    “别招我。”

    江婉柔讪讪睁开腕子,嘟囔道:“夫君真是的,一来就冤枉妾。”

    陆奉低哼一声,

    冤没冤枉她,她自己心里清楚。

    他没有理会江婉柔的矫揉造作,眸光轻扫,

    “又喂了?”

    江婉柔低头看着整整齐齐的衣领,

    震惊地睁圆美眸:“你怎么知道?”

    她特意在脖子上敷了香粉,遮掩奶腥味儿,不应该啊。

    陆奉脸色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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