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顾衍江婉柔 本章:第19章

    “这样吧,你先回去,等大爷回来,我同他说道说道,如若大爷也有此意,我倒不好棒打鸳鸯。”

    周妙音脸上恍惚,不敢相信就这么成了,震惊和喜悦交织在一起,显得她秀丽的五官些许狰狞。

    她指天发誓,“夫人,您可以赐我避子汤,我绝不和您争——”

    “好了好了,说不准以后都是姐妹,什么争啊抢啊,说出来伤和气。”

    江婉柔抚着肚子,笑得端庄大气,“你若有福气,能为陆府开枝散叶,我高兴还来不及。”

    正巧翠珠拿着冰袋进来,脸拉得老长,一脸不情愿。

    江婉柔轻斥了两声翠珠,让翠珠把周妙音客客气气送走,待两人身影消失不见,一旁沉默寡言的金桃忽然开口,道:

    “夫人,不若奴婢前去结果了她?”

    江婉柔脸上的笑容渐消,斜睨金桃,“你啊,别成天喊打喊杀,当心折了福气。”

    金桃唇角微抿,拿不准江婉柔的意思。她跟在江婉柔身边最久,这些年日子过的舒心,夫人行事越发宽仁,但她同样不敢忘记夫人的手段。

    夫人,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江婉柔看着窗外的茵茵兰草,缓道:“若只是个心大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也好办。”

    这位妙音姑娘折腾大一圈,偏偏选在陆奉出门的日子,让江婉柔十分不解。

    她觉得周妙音不简单。

    她说的对,她一介罪奴,不足为虑,江婉柔担心她身后还有什么人,与其撵走打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出风浪,不如放在眼皮底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她道:“旁的不要做,盯紧她。”

    “奴婢遵命。”

    金桃低声道:“那……小佛堂那边,您打算如何?”

    江婉柔语气淡淡,“该如何便如何,与往日无贰。”

    赵老夫人遭幽禁,管家权落到了江婉柔这个长媳身上,她从未仗着这点便宜苛待婆母,一应吃穿用度比照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恨么?

    江婉柔想,受了那么多苦,她当年一定是恨的。头顶的婆母像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如今可能是日子久了,她再度有孕,竟连婆母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是个高挑清瘦,颧骨突出的妇人,她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公爹的葬礼上,她老了许多,两鬓已有白发。

    她原以为公爹和婆母关系不好——至少她看到的是这样。公爹只有一个早亡的妾,但他却很少去婆母的院子,两人的院落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平时谁也不去找谁。逢年过节,两人高坐在上首接受小辈的拜见,他们互相不说话,眼神也没有交汇。

    夫妻情感这样寡淡,强势的婆母却在公爹的棺椁前哭得不能自已,几度昏厥。

    公爹临终的遗言,让婆母在小佛堂“清静”,后面还有一句,“不要苛待她。”

    ……

    若说陆奉不喜形于色,陆国公这个爹比其更沉默寡言,江婉柔从未在他脸上看出过激烈的情绪,他临终时交

    cy

    代,“你们母亲……不愿与我合葬在一处,百年之后,你们当遵循你们母亲的遗愿,为其供奉香火,不可断绝。”

    她第一次在公爹坚毅的脸上看出遗憾。

    后来婆母便消停许多,也不闹了,安心在佛堂礼佛,让江婉柔清静至今。

    她问道:“老夫人身子骨儿怎么样?”

    金桃回:“还是老样子,自从老公爷走后,老夫人一直要病不病的,也不肯吃药,就生熬着。”

    江婉柔交代道:“盯紧那个丫头,勿要惊扰老夫人。”

    心里一直恨一个人是件很累的事,赵老夫人是陆家三位爷的亲生母亲,是圣上亲封,开国的第一批诰命,她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

    过去这么多年,她在佛堂生熬,半截身子快埋进土里,而她正值年轻,即将养育她的第二个孩子,一切恩怨,都算了罢。

    江婉柔眉间浮现一丝疲惫,她怀着身子本就辛苦,又思虑这么多,金桃忙蹲下来给她揉腿。

    江婉柔看着天色,轻叹道:“这个时辰,他应该已经出京了吧。”

    第37章

    第

    37

    章

    夜晚惊变

    此时,

    陆奉和裴璋已经出了城门。

    行囊已经遣人提前送往通州,一行人轻车简装,从卯时出发,

    一人一骑,快马加鞭,已经出了城外五里地。

    “嘘——”

    前面的侍从勒住缰绳,策马回身道:“大当家,前面有个茶肆,我们是否前去休憩一番,

    喝口茶?”

    陆奉本想说“不必”,

    余光瞥见裴璋苍白的脸色,他轻夹马腹,停了下来。

    “所有人听令,

    前方休整。”

    裴璋拉紧缰绳靠近陆奉,苦笑道:“多谢陆……君持兄挂怀。”

    陆奉翻身下马,沉声道:“你一介书生,

    跟现在已为不易,休憩罢。”

    陆奉带的一行人皆是禁龙司精锐,陆奉本人骑射功夫自不必说,

    一路快马疾行,

    裴璋闷不作声,不叫苦叫累,也没有掉队,

    已让陆奉刮目相看。

    马蹄声疾疾,一行人高头大马,玄衣劲装,把茶肆老板吓得脸色煞白,

    原本坐着的客人也坐立不安,起身欲走。

    “诸位,不要害怕。”

    裴璋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徐徐道:“我们是路过的茶商,有正经官碟在身。路途多劫匪,我与兄长雇了一个镖局为我兄弟俩保驾护航。路过喝口茶,叨扰诸位,对不住。”

    一行人个个虎臂蜂腰,面色带煞,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只有裴璋这个“文弱书生”看起来斯文儒雅,茶肆老板直接略过气场强大的陆奉,来到裴璋面前。

    “叨扰说不上,这位公子,我这……小本生意,能否让诸位的马匹……挪远一些,免得惊扰客人。”

    裴璋转头看陆奉的脸色,陆奉点头,道:“可。”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把手中的长刀放在外头支起的小桌上,“上茶。”

    ……

    一行人安顿好,裴璋这个“二当家”坐在陆奉对面,手端一碗淡茶,道:“君持兄怎么不喝?”

    陆奉面前的茶水分毫未动,他从腰间拿出一个水囊,“我习惯用这个。”

    裴璋和他渐熟,略微知晓他的洁癖,他笑了一下,眼神不由看向水囊口处,用红绳悬挂着铜钱大小的玉璧。

    他道:“这玉质地不俗,君持兄挂在水囊上,未免暴殄天物了。”

    “这个?”

    陆奉哂笑一声,无奈道:“我夫人为我求的护身符。神神鬼鬼之道,也只有这种没见识的妇人信。”

    嘴上这么说,陆奉用手摩挲着,甚至舍不得用力。

    他没有佩戴玉佩的习惯,外出赶路,最重要的东西便是水囊,他把它放在水囊处,每一次喝水,总能想起她。

    裴璋眼神微黯,“君持兄和夫人,鹣鲽情深,真让我羡慕。”

    “璋弟何须妄自菲薄。”

    此行扮做茶商,在外陆奉是“大当家”,裴璋是他的堂弟,两人私下也以“兄弟”相称,多了分熟稔。

    陆奉道:“听闻你夫人多年未孕,你也只守着一个,璋弟比我,不遑多让。”

    裴璋含笑不语,低头喝茶。

    放下茶碗,他看向一马平川的远方,怅然道:“前路迢迢,唯愿你我此行,能把陈王余孽彻底剿除,还江南百姓一片安宁。”

    陆奉喝了一口水,冷眸坚毅,“一定。”

    ……

    队伍休整一番,陆奉看向裴璋,“快马加鞭,按我们现在的脚程,还有两日到达通州,你能否受得了?”

    裴璋笑道:“君持兄未免小瞧愚弟,我纵然不如诸位兄弟们健硕,也不至于拖诸位的后腿。”

    “兄长,请。”

    出了巍峨森严的京城,裴璋言行不像在京城那般拘谨,君子如松,清风朗月,时而又展示出豪迈的气魄,正好对上陆奉的胃口。

    他抬掌拍裴璋的肩膀,“贤弟,请。”

    倏然,陆奉轻皱眉头,“为何不穿软猬甲?”

    南下一行,明着做“靶子”的许、刘两位大人都是禁军教头出身,只有裴璋是个文官。

    裴璋道:“通州离京城不远,近年来从未有过劫匪掳掠案件,等上了船,我自会保全自身,君持兄放心。”

    裴璋收到陆奉送来软猬甲,亲自登门感谢一番,倒也没推辞。他知道自己的优劣,尽量扬长避短,真动起刀剑,不让一行人为他分心。

    陆奉淡淡应声,“跟紧我。”

    裴璋是个肱骨之才,真折在这里,不仅圣上,连他也觉得可惜。

    裴璋似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打趣道:“君持兄竟和我那拙荆同出一辙。临行前,我妻同样叮嘱我,说君持兄有大气运加身,在你身边,可保我平安无虞。”

    陆奉挑眉,“令夫人慧眼如炬。”

    裴璋抚掌大笑,道:“那这一路,愚弟全仰仗大当家了。”

    “好说。”

    马蹄扬起漫天的黄沙,一队人浩浩荡荡远去,其他客人觑着他们的身影远去,才敢放声说话。

    “嚯,不得了,天子脚下,连茶商都有如此气派。”

    “嗐,近来不太平,南边闹水匪,京城有个王爷犯了事,年前一直在抓人,年后又喊上冤了,似要翻案。”

    “他王爷犯了事,不还是王爷吗。今年米价又上涨三成,只有咱们老百姓,难呐!”

    “勿议国事,勿议国事哈,大家吃茶。”

    起风了。

    ***

    不管外头如何,江婉柔窝在锦光院这一方小天地中,安稳养胎。

    转眼两个月过去,院子里的迎春花开了败,池塘中的尖尖小荷逐渐冒头,伸展,如今荷叶田田,满目苍翠,秀丽的荷花大朵大朵绽放着,已经到了炎炎夏日。

    午后,知了声伴随着朗朗书声,从锦光院里传出。

    “好了好了,弟弟妹妹们都听好了,我的乖儿,你喝口水歇歇吧。”

    江婉柔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身边是手捧一本《三字经》的陆淮翊。他放下书本,皱起秀眉,道:“母亲,不要总打断我。”

    江婉柔扶额,脑仁儿痛。

    陆奉走时交代,让她多听正经书,不要总听那些不知所云的戏本儿,她嘴上答应地好,心里没当回事儿。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陆奉一走,她就是府中的“大王”,谁能管到她头上?

    还真有,陆淮翊。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太医逐渐察觉出不对劲儿,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凑一块儿嘀咕半天,得出结论:是双胎。

    当下最好的双胎怀相便是龙凤呈祥,两个男胎反而不吉利。皇帝龙颜大悦,大手一挥赏赐许多东西,旁人捡着吉利话说,都道是一男一女。

    陆淮翊按照父亲的交代,每日按时给母亲读一卷书。一听是双胎,思索片刻,自个人儿悄悄加了一卷。对江婉柔言之凿凿道:“圣人云,君子顺时而变。之前以为母亲肚子里只有一个,如今徒生变故,自然要见机行事。”

    江

    cy

    婉柔大惊失色:我的儿,算术不能这么算,你只读一卷,弟弟妹妹都听得到。

    陆淮翊秀气的眉目轻拢,“母亲,弟弟的是弟弟的,妹妹的是妹妹的,你不能厚此薄彼。圣人云:……”

    “好了好了,你念吧。”

    ……

    江碗柔经不住儿子的缠磨,每日听他跑过来给自己念书。如今陆奉不在京中,陆淮翊的字在裴璋的指导下进步神速,他功课松快,有大把时间往锦光院跑,江婉柔就没那么自在了。

    之前陆奉为她念书,她听得烦了,朝他撒个娇,他言辞严厉,眉头紧皱,却拿她没办法。

    夫妻之间如此,母子却不行,风水轮流转,如今没辙的人成她了。

    淮翊年纪轻轻,倒把他爹沉稳持重的性情学了个透。天天板着小脸跟小大人似的,陆奉念书她还能眯一会儿,儿子跟前连哈欠都不敢打。

    淮翊这孩子执拗,不会把她晃醒,但会一直在她身边等着,直到她睡醒。有一次她睡到傍晚,他就等到傍晚,江婉柔心疼地不行。

    等念完书回去,淮翊要完成他的功课,不管多晚,有没有人检查,他总要做完的。

    他心气高,偏身子羸弱,累着了又生病,江婉柔打不得骂不得,真生了个活祖宗。

    江婉柔亲自起身给淮翊倒茶,推过去,“诺,多喝点儿水,我听你声音沉闷,兴许是上次的伤风没好利索。”

    陆淮翊立刻垮下小脸,闷声道:“母亲,太医说过,儿子已经痊愈了。”

    他表现地再老成也只是稚童,那苦苦的药,他不愿意喝。

    江婉柔闻言睁大美眸,轻斥他:“你这孩子,听太医的还是听母亲的?”

    “自然是听太……听母亲的。”

    陆淮翊一改方才的昂首挺胸,乖乖喝下江婉柔递过来的茶水,锦光院里的茶大都味儿淡,把陆淮翊喝得秀眉紧蹙。

    江婉柔苦口婆心道:“等会儿让洛小先生给你把个脉,母亲让人给你做你爱吃的小馄饨,晚上做完功课,早些安歇。”

    “前几日你父亲来信,问起你,我都不敢说你又病了。你父亲在外刀光剑影,我却把你养得病恹恹,等他回来了,你要母亲如何向他交代!”

    江婉柔轻声细语,语气并无责备之意,却听得陆淮翊心中愧疚难安,忙道:“母亲,是儿身子不争气,您千万别这么说,儿子惶恐。”

    他时常觉得对不起江婉柔,明明是母亲生死一线生下他,又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因为他身子弱,母亲反而多受诟病,何其不公!

    世道就是如此,对女子苛刻,孩子是从女人肚子里出来的,一切便都是女人的错。凭什么别人生得出来你不行?凭什么别人能生出男丁你不行?凭什么别人的孩子健健康康,你就把孩子生得病歪歪?

    皇帝对江婉柔的偏见一半来自这里。

    陆淮翊这一番话说的江婉柔心中柔软,她拿出手绢给淮翊擦了额头上的汗珠,柔声道:“我的淮翊长大了。”

    再过几个月,就是他的五岁生辰。

    江婉柔心中惆怅,淮翊的生辰是八月初八,初秋,她的产期也差不多在那个时候,不知道陆奉能否赶得回来?

    他常往家中寄书信,刚开始还道:定早些回来。近来寄的书信越来越少,也不再提何日回,她猜测,他可能遇到了棘手的事。

    她哪里能把府中的事讲给他听,乱他心绪呢?给他的家书中,她一向报喜不报忧。

    想起佛堂里的周妙音,江婉柔一阵烦躁,母子两人各有心思,今日这书草草念完,陆淮翊回了前院。

    ……

    子不语怪力乱神,有些话不能乱说。江婉柔没想到白天随口说的话,竟一语成谶。

    亥时三刻,陆淮翊的书童书棋慌忙拍锦光院的门,大公子发热昏厥了!

    江婉柔惊得绣鞋都没穿好,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前院,陆淮翊小小一个人,躺在榻上,小脸烧地通红。

    “怎么回事?大夫呢?洛先生呢?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

    长子虚弱地躺在榻上,江婉柔罕见发了火,众人乌泱泱跪了一地,两个书童哭道:“今儿一天儿都好好的,大公子晚膳比平时多用了两碗,奴才们还高兴……后来大公子在书房念书,稍晚了一个时辰,不让奴才们打扰。”

    “就比平时歇得晚点儿,奴才夜里给主子掖被子,才发现大公子竟昏厥了。”

    儿子昏迷不醒,江婉柔没心思追究责罚,只想淮翊早些醒来,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日洛小先生给陆淮翊号完脉,无大碍,竟回府了。

    人家不是卖身给陆府的家奴,江婉柔无话可说,只好找府中的大夫。几个老大夫扒着眼皮、看看舌苔,在江婉柔等得不耐烦之时,道:“大公子原先的伤风已无大碍,只是公子心中藏事,郁结于心,晚膳用多了积食,又太过劳累伤神,才有此症。”

    作为陆奉这么多年唯一的嫡子,如今母亲肚子里还有弟弟妹妹,陆淮翊是个心气儿很高的孩子,吃饭、念书、拉弓、挥剑……他比平日更用功,勤能补拙,他想为母亲挣一份尊荣。

    他本就体弱,前段日子春交夏,他急着穿薄衣裳,受寒伤风,那病还没好全,各种因素夹杂在一起,造成如今的局面。

    江婉柔此时不想听大夫的废话,只想知道该怎么把她的儿子治好,醒来!

    大夫道:“夫人稍安勿躁,我等为大公子开一贴温补的汤药,待明日看看情况。”

    陆淮翊的身子他们也知道,怕他虚不受补不敢用猛药,稳妥起见,只敢用温和的药材。老大夫捋着胡须道:“明日若还不成,夫人可以请宫中的太医瞧瞧,我记得太医院的院正大人,尤擅小儿惊厥之症。”

    “何须等到明日。”

    江婉柔掐紧自己的手心,手中的刺痛让她冷静下来,她坐在淮翊身边,吩咐道:“把常安叫来。”

    此时宫门已经关闭,但陆奉走时把常安留给她,还给她留了一个“见此令如见天子”的令牌。

    谁知今日诸事不顺,常安同样不知所踪。

    江婉柔忍住怒火,叫了另一个侍卫去办,她用帕子给淮翊擦脸,有条不紊地吩咐,“翠珠,烧热水。”

    “金桃,给大公子拿几件干净衣裳。”

    “书棋还有书墨,你们两个看着熬药。”

    “大夫,今晚辛苦你……”

    ……

    当晚,陆府灯火通明,折腾到夜半三更。

    ***

    同晚,常安并非玩忽职守,他在城南的小院。

    原本清雅的院落一片狼藉,院中的石凳被利刃劈开,梧桐树倒了两颗,满地残枝落叶,嫣红的鲜血渗进土里,如劣质的胭脂。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穿着锋利铠甲的侍卫把小院围得水泄不通,江婉雪推开房门,火把照着她苍白的脸颊,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我与人无冤无仇,为何……为何有人来……杀我?”

    常安抱剑颔首,“王妃请回。”

    今夜小院遭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陆奉的本意是用饵钓大鱼,暗卫藏得隐蔽,欲趁机引出陈王旧部,不若危机情况,根本不会出手。

    今夜小院有动静,常安迅速赶来,没成想那些人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双方激战一番,大获全胜。

    可惜,人全死了,捉的活口也尽数咬舌自尽,没留半分线索。

    形势完全超出了常安的意料,他面色冰冷,在冷风中思虑如何禀报主这时,江婉雪不依不饶,来到他跟前,道:“我要见陆奉。”

    因陆奉交代过,尽量满足江婉雪的要求,常安对她还算客气,回道:“大人暂时繁忙,王妃有什么话,可托卑职转述。”

    她日日困在一方天地中,还不知道陆奉离京的事,小院儿向来安稳,今日她正在用晚膳,忽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黑衣刺客,让她心神俱裂。

    恍惚捡回一条命,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陆奉当初没有骗她。

    他,竟狠心至此!

    她浑身微颤,对常安道:“你听好了,我要见陆奉。”

    常安不耐地皱起眉头,生硬道:“王妃娘娘,大人实在繁忙。”

    “忙到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么,你个狗东西!”

    江婉雪骤然爆发,

    cy

    声音尖锐,“狗奴才,我认识你们大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儿泥巴呢!”

    “我告诉你,当年……我一句想吃糖,他为我从城北跑到城南,我们何等情谊!轮到你这个狗奴才来欺侮我!”

    常安身为陆奉亲随,在外旁人须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常安大人”,江婉雪左一句狗奴才,又一句狗东西,他也不是没脾气的面人。


如果您喜欢,请把《替嫁多年后》,方便以后阅读替嫁多年后第19章后的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替嫁多年后第19章并对替嫁多年后章节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